那天,九尾狐没有任何理由地罚龙依去山里采野果,她一直从当日的日落采到次日的日落,直到累的瘫在地上休息,仰面朝天,大口呼吸着山里空气。

    望向天空的视线忽然被一片雪白遮挡,龙依爬起身,却见九尾狐不知何时已来了此处,“姐姐……我就是歇一会,马上就接着去采……”

    “站住!”九尾狐喝住龙依逃跑的脚步,将她按在自己面前,俯下身来对她说,“你可知我为何罚你?”

    “不知道。”

    “你不问问?”

    “不问!只要姐姐不对我说‘对不起’,那她做的事情一定不会有错!”

    九尾狐心中陡然起伏,不知如何接下她的话,“你……那如果我要杀你,但是却不同你说‘对不起’呢?”

    龙依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那姐姐会陪我一起吗?一起死吗?”

    “你希望我陪你一起死吗?”

    “如果死了之后去的地方里能见到你,我希望你和我一起,但如果不能,那我只希望你能长久活着。”龙依想了想,又说,“不过还是算了,不管能不能见到,我都不要你陪我了,万一明天月亮升来昆仑,而我们都不在,那我们谁也看不见了。姐姐留在山上吧,帮我看着盼月长大,也帮我盼月来。”

    那时的九尾狐并不明白为何雨夜中的鲜血没能使龙依减少对自己的信任,正如龙依也不明白九尾狐每次看着她时眼里的不忍。

    九尾狐叹了口气:“龙依,你想要的月亮,得你自己去凡间看。”

    “这难道是姐姐罚我摘野果的原因?因为我说让那个哥哥去帮我们逐月,而我们只需要呆在山上盼月?”

    九尾狐不置可否,却听龙依继续问:“姐姐,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算是英雄?”

    “山外那个要逐月的少年便是。”九尾狐说。

    龙依低着头偷偷笑了,“那我会成为英雄吗?”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成为英雄。”说完之后,九尾狐转过了身,自嘲地笑着——她真是自相矛盾,一方面不愿意龙依生为神裔而坐享其成,另一方面她又想将龙依护在羽翼之下,让其此生都不必出去历经风雨。

    后来,人间过了许多年,龙依也在山上等了许多年,直到一日白泽上山来说:“龙兽家的那个少年将妖兽全部封冻在了东海下!”

    彼时,龙依正在盼月树上坐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真的吗?白泽姐姐,你说真的吗?!”

    白泽对龙依的反应甚为不解,“怎么这么开心?”

    龙依转向身后,猛的跳进九尾狐毛茸茸的尾巴里,在里面快活地打滚,“姐姐,我们下山去吧!山下没有妖兽啦!!我们去看凡间的月亮吧!”

    “好。”九尾狐淡淡回答,若仔细听,或能听出其中如磐石般的坚定和暗藏的隐约的不舍。

    “不过……”白泽好像有些惋惜,“那个少年灵力耗尽,魂魄已经去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