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挑,”江箫无所谓道:“他上铺是我,你在上面也行,在下面也行。”

    “……”这话他听着有点别扭,但是,又说不上哪儿别扭来。

    “选哪个?”江箫歪头瞧他,唇角轻扬。

    沈轻看了他眼。

    江箫有双浓密飞扬的野生眉,笑眼挑起的尾端散着痞气,眸光在夜灯下荡过一层流波,干练硬气的面容格外俊美,俊到一瞬间,就容易叫人忘了性别和身份的界限……

    “我在上铺。”沈轻声线很稳,他低下了头,垂眼看地,抬手扶着帽檐往下压了压帽子。

    同一个错误绝不犯第二次。

    江箫盯着沈轻的侧脸看了会儿,随意的点点头,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别过头轻笑一声。

    在家那边胆子倒是大得很,怎么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反倒还拘谨起来了?

    M大新生比老生开学早,这几天除高年级等着迎新的学生会志愿者和一些留校学习的老生外,也没多少人,俩人到校已经快十点了,路上来回走动的学生也没几个,主干道的路灯开得再亮,偌大空旷的校园也难免因为人气少而显得萧条凄凉。

    江箫是在这边找的一个家教的工作,住在学校,刚接沈轻也是从学生住处赶到车站,来回倒腾的匆忙,也没顾得上吃饭,就点了两份过桥米线,俩人在进楼时正好外卖送到。

    在宿管那儿先登记领了宿舍钥匙,江箫让沈轻提着外卖,他提着俩箱子爬六楼,等到了宿舍,江箫也学着沈轻那会儿在车站门口似的,甩手把箱子往墙上一甩,耷拉着无力的胳膊低头喘气儿。

    “谢了。”沈轻轻声啧了声,朝江箫说了句,然后腾出手拿钥匙开了宿舍门。

    这是个挺小挺干净的四人间,阳面,窗户还开着通风,地板锃亮,连空荡的床底都干净的不落一点灰尘,能看出有人仔细打扫过。

    环境整洁能带给人好心情,沈轻拎着外卖放桌上,四下打量着他这个陌生的宿舍,竟然还生出点归属感。

    正对门的窗下是宿舍仅有一张小桌,就是他手底下正摁着的这张,桌下就仨凳子,剩下的一个凳子在左下空床头前,上面放着饮水机,饮水机上的水桶也是新换上的,右边则是四个灰色的置物柜,柜上边还放着俩绿色的塑料箱。

    右侧的上下铺的铺盖都被卷着,看来那两个人还没来,左上铺子平铺整洁,被子叠成了规整的豆腐块,万年不变的蓝条格四件套,无论在家还是在校,都是江箫的专属。

    “你谢的真没诚意。”江箫嫌怨了声,推着箱子,跟着沈轻进屋。

    终于抵达目的地,沈轻脱了帽子和书包,甩手扔在了自己的空床板上,然后活动了下快报废的肩膀胳膊,仰脖子闭眼定了定,忽然生出点过尽千帆的沧桑感。

    远途跋涉的劳累和来时怨愤的心情,全因这一个干净的小宿舍消失殆尽,沈轻现在很放松,他睁开了眼,面容舒展开来:“谢了。”

    “嗯,”江箫把行李放在空铺床边,勉强的点点头:“这个听着舒坦。”

    “滚吧。”沈轻嗤笑了声。

    “哟,”江箫貌似挺稀奇,嘲了声:“可算是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