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伙为难之际,一道干净低沉的男声响起,打破了叽叽喳喳的场面。

    “我来照顾小姐。”

    回头一看,是那个“捡来的”。他穿着一身暗青粗布服,鬼魅似的出现在众人身后。

    “捡来的”是老爷夫人外出办事时带回来的,说是在路边捡的,十五六的男娃,本该是大好青春年华,脸却像被火烧过似的,毁了一大片。刚进门的时候,硬是把新来的小丫头吓哭了。

    “捡来的”没有名字,老爷给他起了一个,叫长生。

    长生总是很沉默,让他干什么二话不说就去做,受了欺负也不吭声。管事的总夸奖他干活利索,比几个仆人加起来都强,给他涨了工钱,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感激。

    他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谁碰冻谁。整个丞相府除了老爷,没人愿意主动跟他说话,就连他住的屋子,也是最偏僻的单独一小间。

    “这怎么行,小姐千金之躯,岂能让你近身。”松酒第一个不答应,“再说了,照顾病人需要细心耐心,你伺候得来吗?”

    “我可以。”长生目光平静,松酒的话也没激怒他。

    “我不同意,”松酒道,“你一个男子,年纪又这般了,避讳都来不及,还要去伺候小姐,你什么居心?”

    长生看着松酒,那眼神让她特别不舒服。他默默了一会儿,道:“那算了,反正是你家小姐。”

    “你!”松酒气得想打人,“真是岂有此理!”

    长生走了,松酒挑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让医女给她们预先服了药,最大程度降低染病的可能,又给她们在辛娆屋子旁边收拾了两个小阁,把她们和其他人隔离开来。松酒亲自送饭,熬药,再让丫鬟给小姐喂下去。

    没过两天,俩丫鬟也病倒了。

    医女又给她们开了药方。由于她们接触时间不长,又发现的早,病得不重,说是多休养几天就好了。

    松酒又叫来两人,轮番替换着照顾辛娆。这确实是个法子,可终非长久之计,只要有一个人治不好,那整个丞相府都要遭殃。

    这一次,松酒没有拒绝长生,只是要求长生和小姐在一屋时,她得远远在门口守着。

    “好。”长生依旧面无表情。

    辛娆病得迷迷糊糊,总做噩梦,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当有一天醒来发现床边吹药的长生时,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到阴间见鬼了。

    面对这种反应,长生似乎早就习惯了,他一言不发地给她喂药、喂饭,甚至处理痰盂。

    可他喂药,她抖抖抖,他举起勺子,她也抖抖抖,这样很影响药效。

    于是长生第一次主动戴上了面巾,辛娆总算能安心养病了。

    时间一久辛娆发现,这人虽然长得可怕,但动作却异常轻柔,细心又利落,比松酒也差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