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还是那个味道,他们却都变了。

    他放下茶杯说道:“对不起......还有,今日多谢你替王妃诊治。”

    “我不管你曾经对重瑶有几分真心,不管你是否心存愧疚试图弥补,但瑢王妃沈氏没有错,她只是奉旨嫁给你,成为你的王妃而已,你以为冷落她,就能够消减你辜负重瑶而犯下的错吗?”

    “多谢指教,臣知道了。”凌靖安说罢便行礼告退,还有一步就要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重曦头也没回,却用今日交谈中最平静却最冰冷的语气,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凌靖安,我宁愿你死在战场上。”

    他离开之后,整间屋子再一次剩下了她一人,仰起头,她想让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却发现这次失败了,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滴到她狠狠地抓着桌角的手上。

    漆黑一片的深夜总是最容易叫人忘了时辰,重曦辗转回到配药间不眠不休的研药试药,睡不着也不想睡,不久后却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她连忙轻轻擦去眼泪。

    “萧大夫?”重曦带着奇怪的神色,与他点头打了招呼。

    这几日倒春寒的厉害,夜里凉,萧平却依旧与平日里一样穿着板正地灰布衣衫,手持医书或是医案,步履坚定神色淡然地说道:“夜深了,姑娘还不休息吗?”

    三十出头的资深医者萧平,当之无愧是这药阁里最耐心的大夫之一,若非刻意告知,任谁恐怕也猜不出,萧平曾经在弦月山庄待过六年之久,是这朔安城里轻功最好的大夫,好到什么程度呢?他能够与凌靖寒一同翻阅宫墙,气定神闲地穿过重重禁军巡视,最后到达地牢为一个姓贺兰的病危女子诊脉。

    重曦浅笑着放下医案,说道:“晚上睡不着,刚好想起来有几个病人的药方还需要调整,正好您过来了,听闻南郊那位奇症病人之前您曾看诊过,您再看看这药方是否适合他体质?”

    萧平从医也有十多年了,他接过来重曦的一纸药方仔细看了看说道:“姑娘好医术,这药方没什么要调整的了,倒是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姑娘。”

    重曦给萧平倒了杯茶后,两人坐下细谈,萧平说道:“我昨日见过的那个病人,面颊泛红嘴唇惨白无色指尖发灰,脏器微有衰竭,已经出现昏睡无力的症状,不过神志还算清醒。”

    重曦立刻说道:“这是轻微慢性毒!”萧平说病人神志还算清醒,未成游离之状,就说明还有救。

    萧平点了点头,这也就是他今夜过来配药间的原因,但他主治的是脏器之症,并不是解毒,他清楚若非命悬一线,七殿下决不会铤而走险,翻越宫墙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

    重曦听出了萧平的意思,她接过来萧平自怀中取出来的小瓶,那里面是采好的血预备解毒之用,她说道:“你放心,解药我会尽快研制,但是......既然病人脏器已经轻微衰竭,就不能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法了,解药中必须加入血药引,但要避免病人对异体之血的排异反应,必须要病人至亲的血才可以。”

    萧平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就同意了重曦的观点。

    翌日一早,萧平带着重曦备好取血的东西直接去了见客的后庭,只不过在进入庭院之前,他突然停下来对着一脸不解的重曦说道:“重姑娘,此人身份不同寻常,还请姑娘缄口。”

    重曦听后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略微点头说道:“萧大夫放心,药阁的规矩我知道,不管今日所见何人,日后都必不会多言。”话音刚落,在推开房间门的那一霎,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的她还是直直地愣在那里,明明一条腿已经迈入房间,另一条却像灌了铅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只见一抹熟悉的背影负手临窗而立,朝阳穿过窗子温柔地映在他的脸上,他今日明明一身便服却依旧泛着难以靠近的冷漠,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恰好对上重曦的那一双黑亮带着些许惊讶的眼睛。

    还是萧平刻意拽了拽重曦衣袖,她才反应过来,便连忙随着萧平向面前男子点头行礼。

    “见过七殿下。”

    “为何是她?”凌靖寒指着重曦问道,其实,他本不是想要问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