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琴淡淡地说道,“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你我则是当做亲弟弟来看待,当然这是曾经了。”

    初秋时节,郊外的风格外狂野,沙尘滚滚而来,淹没了萧琴的视线。

    “父皇视你为眼中钉,虽然不会只你于死地,但只要他圣旨一下,要你嫁往异地却也是无人能辩驳得了。皇叔在京城时便极力护你周全,尽心竭力的样子我看了都心疼。”祺安不再看萧琴,转而望向遥远的天边,“他与我有过约定,若我能保护你,他宁愿再也不会京城。你说他多傻。”

    “是啊,确实是个傻子。”萧琴默默叹道。

    “皇叔告诉我,他从未想过要当皇上,我自然信他。他说他当王爷二十年,却从未替父皇分忧,空有一身武功无处施展。此次边疆来犯,定要出征,也是为靖明做一些事。”祺安顿了一下说道:“那几番行刺确实是我所为,季光济也是我安插在萧家的细作,只是并不是为了窃取萧家和皇叔之间的机密,而是为了保护你。”

    “那几次行刺你又如何解释?”萧琴冷冷地问道。

    “行刺之事我确实无法解释,我当时确实很想让皇叔死。你也该知道,皇叔自小跟随我母妃生活,因为父皇很是疼爱皇叔,母妃自然而然也偏袒皇叔,我出生时皇叔已经与母妃生活了三年,感情自然无法替代。我从小就是个被忽视的皇子,因为年纪小,时常受到兄长们的欺负,回到宫中又无人关心,自然对皇叔有些记恨。”祺安苦涩地笑着,继续说道:“我还不会走的时候就会拿剑了,母妃这方面对我要求很严格,我未跟随浮安师父习武。母妃给我找了个师父,便是季光济。三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了季光济,他还是少年模样,却已是武萧高手。季光济是苏家最小的公子,苏家被灭族之后,母妃竭力抱住他一命,并将他送到苏沐越手下习武。苏沐越从未收过徒儿只因我母妃同他是同门师兄妹,所以便收了季光济,倾囊相授。”

    萧琴听着他的话,心里暗自悲伤。季光济啊,你果然是骗了萧琴。不过这于萧琴来说已经无所谓。

    “你的话说完了?”萧琴望着前方苍茫的道路,默默地问道。

    祺安点了点头,面容冷峻。

    “那萧琴便告辞了,六皇子保重。”萧琴朝他拱手,扬鞭而落。

    “我们不能再向从前那样了是么?”

    在萧琴记忆中这是祺安最后一次跟萧琴撒娇,他落寞的眼神和枯槁的双颊,让萧琴觉得其实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萧琴知道萧琴错了,等萧琴再一次见到他时,明黄色的袍子暗示着不可逾越的皇权和地位,他站在众人中间,被拥簇着向萧琴走来。

    弹指一瞬,便是君临天下。

    前往边陲之地的途中,到处可见逃难的百姓,萧琴加紧赶路。手中拿着公孙无迹赐予的金牌,一路上畅通无阻,很是顺利。一个月之后,便到达了梁州。天气逐渐寒冷,为了防止祺安的耳目萧琴换了士兵装束,城内已经没多少人了,抚月在公孙顷离去之后便在他身边布满了眼线,萧琴很容易便找到了驻扎营地。他们告诉萧琴,大军现在正在迎战,这场仗已经打了三天,萧琴军中了埋伏,被困于山谷之中,水粮断绝,情况很不好。但是王爷和萧将军皆是安然无恙。

    “我还听到一个消息。”那眼线对萧琴说道,“赵将军似是带着一队军马从京城出发,现驻扎在一百里之外。”

    萧琴的心凉了半截,当即便骑马向战场奔去。

    到达山道时,已是黄昏,触目惊心的红色漫山遍野,隐约还能听见兵刃相接的声音。萧琴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此时的心情颇有一份紧张和悲壮。

    萧琴策马向内奔去,在一片狼烟中,长矛和方戟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漫天的黄沙扬起,遮天蔽日。萧琴看到印有“靖明”二字的大旗在空中摇摆,细长的杆子几欲这段。萧琴的双眼不由得酸涩起来,当即抽出腰间的宝剑,冲进了人群。

    萧琴从未杀过人,而这一次已不知道是第几次抽刀见血。萧琴的脸上已被鲜艳的色彩染红,衣服上血迹斑斑。这是真正的战场,不是萧琴同季光济调笑玩耍的院子,头颅被一剑斩下,血浸染了一身。萧琴挥剑挡开身边朝萧琴落下的长矛,一脚将那人踢飞了去。

    身下的马被人刺中,轰然倒地,萧琴一跃而起,长剑所及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萧琴早已不复当年那般天真无邪,就算多添上一抹罪孽也无妨。

    “公孙顷!”萧琴来不及思考别的,只能一边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向前冲去。

    猛然间,一抹白色的影子腾空而起,他身上已经被染红,萧琴知道那不是他的血。萧琴笑着挡开周围人的攻击,朝他飞快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