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萧琴的意外,然后望了望身周的芦花:“不过那时是秋天,一片芦雪漫天飞扬,不像现在这般凄冷。说真的,这总是让我觉得是一片与众不同的世界。”

    “怎么与众不同?”

    “春日应该是繁盛热闹之时,它看上去却孤独凄冷。秋日百木凋零之日,又开得绚丽缤纷。你说它是不是不合时宜?”

    萧琴扑哧轻笑:“有点儿。嗯……你的箫吹得真好。”她望了望他的箫:“没想到你还会吹箫啊。”

    他低眼望了望洞箫,微微一笑:“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何以当得‘好’字?”他父母的骨灰洒在子午谷,他这日前往子午谷,寻觅父母的气息,也想起了这片让儿时的他惊艳震动良久的芦花花海,绕过子午谷,便往此边来。

    不意遇上了她,诚是难得。

    “还是不错啦……不像我的,学了十几年琴了还抚不好,对箫,更是只能望而兴叹了。”

    “姑娘此话怎讲?姑娘的琴技已然不错,不比尤某的差。”看着她不以为然的神情,他又笑了笑:

    “想必姑娘也听说过。天下文人琴思想七类,一欣然、二深情、三清高、四旷逸、五艺术、六圣贤、七仙家。你的琴哪怕不合欣然类之审美观点,但在艺术类上,也是难得的了。

    也许吧!现在欣然类会觉得你的琴徒有技艺,没有意韵感情。但是意由情生,韵随意动,感情之事……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哪日姑娘经历情动一日,琴技必当广传天下,又有何可烦恼的呢?”

    文人琴思想七类……她笑了笑。以前听母亲说,欣然类为最。情深动容一刻,又要等到何时?如何才是情深动容?她也实在不懂。她的母亲已经死了,她何其伤心,难道,这还不算动容吗?但是她仍无法把情感融入到琴声中。料想……这也是跟天赋有关的吧!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琴,不会轻萧放弃就是了。哪怕只是弹给自己听也好。她笑了笑。然后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嘴角的笑意不禁也微微敛起。

    然后她突然望向尤应沂轻喊了一声:“尤公子。”

    少年愣了愣,然后回过头来,“嗯?”了一声。萧琴想了想,有些紧张的张了张口,然后终于说道:“这片芦花花海……我过去……好象见过……”

    尤应沂有些疑惑的蹙了蹙眉头,不明白,示意她再说一遍。萧琴于是再说得详细了一些:“这片芦花花海,我好象见过。就在今天我来之前……在……梦里。”

    尤应沂望着她眨了眨眼。

    她继续想着这回事,他也静下心来,琢磨这回事。然后突然,神色一震,立刻不可思议的再望向她,眼神无比震撼。

    萧琴继续说:“那片花海,也是像今天我

    见到的这样,很广阔,几乎望不到边际,山离得很远、很远。有太阳,有小河,就是那条蜿蜒曲折的小河。”

    他回过眸去,神色变得冷淡,也带了一些细微得难以觉察的忧郁与无奈。她继续说:“不过也有点不一样。在那个梦里,是秋天,有很多花絮飞舞起来,漫天都是,白色的,星星点点!然后……”她有些羞赧的低了低头:“有个人站在我的对面,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很华贵……或者说,是接近白色吧,还系了绶带……”

    尤应沂怔了怔,突然说:“不会是我。”

    萧琴转瞬怔住,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么直接就把她给拆穿。尤应沂的表情很仍旧平静,虽然平静的表象后仿佛在波涛汹涌。她有些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看到了自己黑色的马,便转移了话题:“尤公子,你是骑马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