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关了他多久?”

    “我们不敢放他出来,但是过了两年有一天他自己跑出去了,他自己揣着从小到大存的压岁钱报了个补习学校,回来就说他要参加高考,那执拗劲儿我们都拦不住。他爸觉得那会儿离高考反正就是两三个月了,他肯定考不上,只好给他在城里一所高中办了插班……结果分数出来他过了专科线,他爸怕他出去念书又闯祸,就只同意他填报城里的院校,每天放学都能回家那种……”白母说完,双眼都哭红了,“他到底又干了什么!我们、我们不该心软!不该放他出去啊……”

    “心软?”傅铭朗忽然冷冷的接口。

    正哭得浑身颤抖的白母蓦然在那冰凉的语气中打了个冷颤,抬眼,她才发现桌对面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褪去礼善恭亲,正以尖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她。

    “你们何曾对你们的儿子心软过?你们把他锁在窄小的房间里与外界隔绝整整两年,这两年间你们可曾去了解他内心的世界?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坚持要高考、要上大学?因为他想早点离开这个家!他需要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好离开这个只会隔离他、禁锢他的地方!”傅铭朗起身,高大的身影将白母矮小的身形笼罩,“伯母,我请问你一个问题,白鹿离家去了千里之外的燕市半个多月了,他给你们打过一个报平安的电话吗?”

    白母僵滞的看着他。

    傅铭朗道:“你们就丝毫不担心独自在外的儿子吗?”

    他这句话刚刚落下,“咔”的开门声打破了白母脸上冻结般的表情。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进门,一眼看见屋内景象,愣了愣。

    “这……”

    虽然多年未见,但傅铭朗还是很快就分辨出这男人正是白鹿的父亲。再看那小男孩儿生的白胖可爱,眉眼间还有几分神似白鹿,傅铭朗立刻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对白母讥讽的勾了下唇,“看来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白母血色尽失。

    这个小男孩儿——白鹿的弟弟——是在白鹿出事后他们夫妇俩计划要的,他们这种家庭原本是养不起两个孩子的。为什么又要了一个孩子,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掩藏不住她内心深处的罪恶感与愧疚感。

    “孩子他妈,这到底……”白父注意到妻子显然刚哭过的形容,皱起眉瞪着傅铭朗。

    白母只朝他摇了摇头,“没你的事儿。小宝晚上要加餐,我都做好了,你带他去厨房里吃。”

    白父察觉事情不简单,但多年夫妻的默契让他选择乖乖听话,他戒备的又瞪了傅铭朗一眼,便牵着那小男孩儿朝厨房走去。

    小男孩儿一直好奇的盯着傅铭朗,被父亲强行拉走后还向傅铭朗挥了挥肉呼呼的爪子。

    傅铭朗回了和蔼的一笑。

    等父子俩关上厨房门,傅铭朗也后退一步将拉开的椅子端正的摆回原位,“伯母,其实白鹿在燕市并没有闯任何祸,他每天都在认真的活着。不过既然您二位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想必也没兴趣多听他的近况。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您回答了我,我立刻就走,并且今后永远不会再来打扰。”

    白母为他的“放弃”二字嘴唇颤了颤,最终却只是简单的说:“问吧。”

    傅铭朗问:“您知道‘祝宁’吗?”

    白母麻木的神色在听到这个名字那一刻,浮现出了明显的恐惧。

    燕市西山分局,刑侦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