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播放完毕,安然的六感逐渐回归,最先感知的便是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道。

    “呕——”

    他噌得坐起身,连滚带爬地呕吐起来。小孩晕在他的大腿上,浅薄的胸膛伴有微微地起伏,这让他安心。

    小孩还活着。

    等胃液里吐无可吐,安然憋着气,连自己带小孩地移出厕所。他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量着这块不大的区域。

    抬眼可见的就是脏乱差,破烂沙发上,甚至还戳着一颗精神奕奕的蘑菇。

    安然:......

    “小崽?喂,”安然稳了稳心神,探手在小孩脸上,“别装睡,我看见你睫毛动了。”

    小孩应该没什么事,至少他还有心思耍小心眼。安然不想引起别人怀疑,学着原主的姿态,强迫小孩睁眼。

    “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可就没这么客气啦!”安然将抚摸小孩额头的手,移到对方纤细的脖颈处,怪笑了两声,戛然而止。

    以前他妈说过,幼崽的眼睛是最明亮无垢的,安然还不信。可现下的四目相对,他开始谴责自己二十五年来的无知。

    小孩漆黑诱亮的双眸望着他,很平静,不怨不恨,仿佛他眼前空无一物。

    “咳,”安然近乎惊慌地移开视线,“看什么看啊——没死就好!”

    小孩不说话,也不移开视线。稚嫩的小脸上,挂红带绿,新伤旧患不分你我。

    这让安然险些无法维持住,表面的冷静。

    原主怕是畜生吧?!

    之前看的时候,也就是个一闪而过的炮灰。现在看来,让他死于车祸,还真算得上“善终”。

    “家里有药么?”

    不怪安然记忆不全面,是原主还真是个醉生梦死的人。原主会知道哪家店的荤菜做得好,却不会知道家里有什么。

    说完,他便抻着沙发边沿,慢慢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席朝雾刚从鬼门关活了回来,一刻也不敢放松。他强迫自己冷静,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会触动那个人的逆鳞。

    他听见那个人问药,他想说“家里从来买不起那些”。可他又怕戳破那个人的自尊心,贫穷的人最怕直面贫穷。

    “你别躺着了,我烧了热水,”那个人很奇怪,以前从来没进过厨房,“你衣服放哪儿?要不先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