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坐着没动,忽然开口,“婉婉,我想回家了。”

    温婉本来克制得很好,一听这话,鼻头顿时就泛酸。

    夫妻那么多年,心有灵犀,他一句话,她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后悔参加科举,后悔考到京城做官。

    护得住百姓护不住家人,这会成为他一辈子抹不掉的痛。

    喉口哽了一下,温婉道:“回,等灵柩回乡的时候,我就陪回家。”

    宋婆子以前说过,她哪天若是死了,让宋巍把她送回宁州安葬。

    到底还是思乡,哪怕宋巍在京郊买了坟地,老人家也不肯留下。

    宋巍的脑袋忽然一歪,“肩膀借我靠靠。”

    感受着肩膀上那小小的重量,温婉说不出话。

    她想指天骂人,更想直接骂天,宋巍打从娘胎里就倒霉,二十八岁好不容易开启科考之路,爬到今天不容易,她以为他的官运能把附身二三十年的霉运驱除,然而并没有,他爬得越高,出的事就越多,霉运疯长,比以往更甚。

    婆婆的死,无疑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厄运磋磨了那么多年的相公,到底还是崩溃了。

    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凭什么祸害遗千年,好人却没好报!

    相公自打出生到现在,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之事,然而哪怕位极人臣,他终究还是厄运缠身,以至家宅不宁,亲人离散。

    ……

    让人把宋巍送回房间休息,温婉又得接着忙。

    赵寻音见状,满是心疼,“婉婉,歇会儿吧,有娘在呢,娘替张罗。”

    温婉强笑,“忙起来挺好,没空想那么多。”

    “三郎呢?”

    “他太累了。”温婉道:“我让人送回去休息。”

    “也去。”赵寻音还是劝,“一刻不停歇地从宁州赶回来,板凳都还没坐热,就得接着操心婆婆的后事,铁打的身板儿也受不住,听娘的,先回去歇歇,舅舅时候那么大的国丧我都帮着张罗过来了,还怕我办不妥婆婆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