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能轻易读懂他人面色下所隐藏的情绪,却独独不能看懂白墨冉的内心,就如同此刻,即使她这般近的看着他,他亦不知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此一来,他竟然会觉得有些……忐忑。

    被这种陌生的情绪所困扰,秦夜泠心下生出些许烦躁之意,他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她的眼睛,目光流转间却是被她的耳朵吸引去了注意。

    那是一抹玉色掩藏在雪白的发丝之下,轮廓小巧而精致,耳垂上并不若其他女子般有着佩戴首饰而刺穿的耳洞,光滑温润,干干净净一如她的人一样。

    好似是受了蛊惑般,秦夜泠的视线一路往下,又来到她耳朵下方的肌肤细腻的脖颈、弧度优雅婉约的下巴,心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又将她的整个人又重新笼罩在自己的目光之中,这才明白那股不对劲来源于何处,嘴角沁出了一抹笑意。

    白墨冉自是不知道秦夜泠的这番心理变化,她现在的部精力都用来观察凤仪宫的动静了,这时凤仪宫内的灯光仍旧旺盛,在里面侍奉的人却依次退了出来,也不走远,只站在屋外静静的候着。

    “走,我们去看看。”秦夜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察觉出了凤仪宫的异样,径自揽过白墨冉,在侍卫的一个眨眼间,迅疾地飘落到了凤仪宫的屋顶上。

    揭开几片青瓦,有光晕从屋里渗透出来,白墨冉看着秦夜泠熟练的动作不由调侃道:“都说秦世子天资聪颖,却不想还有做这等梁上君子的天赋。”

    “那也得看是和谁在一起。”秦夜泠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戏谑,“怎么,难道阁主不想看看?”

    白墨冉没有说话,俯身低头的动作已经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和秦夜泠所在的位置正好在皇后床榻的上方,所以白墨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前的两人,一人是皇后水韵,她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与上次相比时少了份水灵,多了些病态的苍白,正虚弱的倚在床头。

    另一人她也认识,只不过上次见到还是在他昏迷的状态下,正是六皇子澹台然。

    此时他坐在床榻边,背影挺的笔直,手里端着一碗药,拿着勺子正一口一口的喂着水韵喝下去。

    从白墨冉的角度,她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头上有着两个小小的漩涡,都说头上有两个漩涡的人性子比较叛逆倔强,那为何在澹台然的身上却得不到半点的应验?

    不觉间白墨冉竟看着这对母子愣了神,直到一碗药被澹台然喂完,她才从屋里收回视线,胸口莫名的有些钝痛。

    又来了,这种感觉和上次在敬王府,敬王妃提及她与澹台君泽间的母子亲情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并不如上次般激烈罢了。

    “怎么了?”秦夜泠见到她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的样子,神情凝重起来,伸手就要去把她的脉搏。

    “我没事,只是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得人家母子情深。”白墨冉自嘲了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秦夜泠却没有轻信她的话,仍旧坚持的替她把了脉,见她脉息除了跳动稍快之外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她的手。

    他也低头看了一眼屋中的场景,再次回过头时,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白墨冉本来还没有在意,现在被他这么一看,心渐渐的沉了下去,“怎么了?难道老身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是有人得不治之症,但不是……”

    秦夜泠的声音很低,白墨冉没有听清,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看样子六皇子要离开了,我们要早做好准备。”秦夜泠不着痕迹的转过话题,正巧这时澹台然从屋内站起身来,走到屋外对门口的侍女叮嘱了些什么,等到侍女点头应答后才缓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