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夜蹲下来,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少女的唇有些干裂,身上披着孝服,越发显得娇小单薄。

    火光映着她的脸,是幽蓝的惨白,独独一双眼睛,黑极,亮极,仿佛能聚起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死撑。

    “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不坚强,软弱给谁看,能看的人,都不在了。”

    这话,仿佛在李锦夜胸口豁开了一个洞,这种冷风嗖嗖的往里刮。

    没错,他希望她坚强振作,明明她做到了,他却觉得她还不如哭哭泣泣,要死要活的好。

    谁愿意一夜之间长大呢!

    谢玉渊见李锦夜紧紧的盯着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逼自己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李锦夜扭过头,“想做什么,放心去做,我……和苏长衫他们,总还能护住你的。”

    谢玉渊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刚刚应该是随着江亭他们一道来的吧,她让江亭去做的事,他应该都听见了,否则,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

    谢玉渊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

    高家一百六十八间铺子交出去后,张虚怀和她断绝师徒关系,李锦夜话里话外也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干脆。

    她怕受到牵连,当下就应承下来,不再与这几人有什么瓜葛。

    如今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玉渊下意识的站在李锦夜的角度去想,往火盆里添了些许纸钱,“王爷是可怜我没爹没娘吗?你有想过说这话的后果?”

    李锦夜心中苦笑。

    自然是想过的,可是连张虚怀都一副“天塌下来,老子不怕”的态度,他还能顾及那么多吗?

    心里的苦笑带出一点到了脸上,单薄的青丝在火光中折出一点光,使得李锦夜整个人说不出的随意轻慢,也有种暮暮的沉重。

    谢玉渊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天他在床前说的话,整个后背紧绷了起来。

    她看了眼身旁的棺木,话在喉咙里翻滚了几下,突然像是抑不住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