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皇帝才提出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祖父在河工上做苦力,祖父感恩圣意,在河工上一天都没有偷过懒,最后活活累死在河工上。”

    高氏轻轻拭泪,“三年后,在新任河道总督白钟山奏请后,皇帝这才装模作样的,被他折磨死的祖父赐了谥号。”

    谢玉渊第一次完整的听高氏说起高家的事,从前,她只在罗妈妈嘴里断断续续的提起过。

    心中,无比的震撼。

    高氏却又道:“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原来管江南盐政,宝乾三十年,调任内务府总管。这边一调任,那边皇帝就暗中命人查他,最后查明他在盐政任内,贪污白银三万二千两。”

    谢玉渊惊呆了。

    三万二千两?一个小小的谢府贪污的何止这个数。可外公不仅被判了死刑,死后还被抛尸荒野。

    “阿渊?”高氏的有些暗哑。

    “娘?”

    “这世上最最寡情的人,就是帝王。我父亲从前与我讲得最多的,就是后悔把亲妹子送进宫里,那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娘是不会把你送进火炕的。”

    “娘的意思,是让我当场拒绝?”

    高氏点点头,“你只要不点头,没有人敢胁迫你。”

    真的是这样吗?

    谢玉渊默默的看了娘一眼,心里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她们现在面对的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啊!

    “阿渊,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会直的。”

    “也只能这样了,了不得就是一个死嘛!”她又不是没死过的人。

    “别死啊死的,咱们娘俩得长长久久的活着呢!”高氏伸手在女儿鼻子上刮了一下。

    自从回到谢府,谢玉渊就很少有和娘这么亲热的动作了,她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问:“娘,当年贵妃娘娘是怎么进宫的?”

    高氏轻轻摩挲了一下女儿的手背,道:“当年太祖入主中原,咱们高府是被抬了旗的,宫里有规定,三旗女子都需参选秀女。姑妈十四岁就以秀女的身份入宫,被先帝指派到当时还是四皇子的皇帝身边。”

    谢玉渊想问的太多了。

    譬如既然是先帝指派,为什么还当了十年低级使女?譬如,为什么不得宠还封了贵妃?又比如为什么娘娘没有留下一子半女?

    然而,这些话涌到嘴边,她又一句一句地给咽下去。

    一层高墙隔着宫里、宫外,母亲又能真正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