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范广汉在十字坡市场做力夫,余氏在市场外支了个小摊卖麻花。

    夫妻二人很是攒了一笔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大钱。

    余氏见那货票轻巧,且鹭留圩有些产出只能用货票购买,便把挣来的钱、卖粮的钱都换成了货票。

    不想,此刻却

    见妻子还在踌躇,范广汉急道:“伱走不走!你不走我便和娘走了!”

    “走走走”

    一家四口急匆匆出了院子,村内已是乱做一团。

    呼儿唤女的、套牲口车的、往车上搬物件的,更有一支支以家庭组成的小队一路绵延向村口方向。

    “娘,坐好了。”范广汉嘱咐一声,推着车子赶上了乡亲们的逃难队伍。

    “儿啊,娘不想走,娘想死在咱这院子里”老娘低低回了一声。

    范广汉只当没听见。

    片刻后,行至村外,范广汉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生于斯长于斯的小村庄。

    似乎是不约而同的默契,众村民接二连三顿住了脚步,继而保持了相同的姿势,回头眺望。

    刚才还吵嚷不断地逃难队伍,渐渐安静下来.只偶尔传出两声压抑啜泣。

    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

    自古以来,这逃难能逃出个甚样好日子么?

    其实,直到现下范广汉还是懵的,他只是源于对危险的敏感直觉选择了跟随大流逃亡。

    但蔡州厢军为甚屯兵县界、为何做出一副攻击姿态,他完全不知道。

    直到踏上往北的官道,汇合了附近其他村的村民,范广汉才听人说起,是那蔡州都统制眼馋桐山百姓近来挣到了钱,才想要发兵劫掠.

    “肏恁娘!”

    听到是这个原因,范广汉没忍住骂了娘。

    这些狗官就见不得俺们过上一点好日子么!

    尽管心中愤恨,但出于对‘官’的习惯性畏惧,还是让他随着队伍埋头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