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还好,若你眼下真是具尸体,就算是我也会忍不住的。「这个嘛,自然是因为我没有操纵尸体的能耐。」梅里曼瓦尔回答,「只好继续打包。但我可不想人偶半道发臭,教人察觉。」

    「你真是考虑周全。」萨斯杰霍然起身,「但我用不着。」一阵震耳欲聋的乐声响彻废墟,房间里充斥着难以辨别的杂音。「你救了我一命,梅里曼瓦尔。这是我欠你们的,可如果你要以此胁迫我放弃事业,那真是白费功夫。」

    「这不叫胁迫,大人。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佣兵队长叹了口气。「瞧,布列斯好过斯吉克司。」

    「这是不同的。」话音刚落,萨斯杰一跃而起,撑着桌子朝梅里曼瓦尔冲过来。他的动作轻盈迅捷,又有种非人的力量感,这令他手中的餐刀也变得具有威胁起来。这家伙将刀锋立起来,用刀背贴上佣兵队长颈间的厚毛,压出一道一指宽的痕迹。

    梅里曼瓦尔没感到任何危险。「你这根牙签不是这么用的。」

    「我不想这么干,大个子,你救过我

    ,这显得我忘恩负义!但眼下我有更紧急的事要办,没法让你去和西莱夫交差。」萨斯杰快速瞥了一眼身后。「告诉你的弟兄,梅里曼瓦尔,别让他们来打扰我。」

    「放心好了,我敢说,这帮孙子根本没在看。」梅里曼瓦尔稍一停顿,「无名者对你做了什么?」

    餐刀有些下滑,它的主人似乎放松了些。「我?猎手与恶魔不共戴天,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指的是你成为猎手的理由,大人。你被恶魔伤害过?他们杀了你的朋友?还是背叛了你?和你结了仇?」

    「可能只是目睹恶魔残害凡人。」萨斯杰在蓝围巾后说,「为了点虚无缥缈的信仰之类。」尽管他看上去对自己的说辞并不在乎。「或者纯粹是利益相关。想想看,世界上少一头恶魔,秩序生灵就多了一些生存空间。不是么?」

    「好吧。」既然他不肯说,梅里曼瓦尔也没别的办法。「你的仇人还在斯吉克司,对不对?比起动手打架,我们可以动手解决分歧。」

    黄昏将至,窗外废墟上的乐曲——或者说,万人共鸣发出的嚎叫——愈发刺耳。至于门外,佣兵们的交流仍在继续,但话题已跑到天南地北去。萨斯杰迟疑着放下手臂,试图判断他的态度。「你要帮我?」

    「恐怕还会是无偿协助。」

    猎手瞪着他。「为什么?」餐刀被丢回桌子。「凭什么?」

    「我们在合作。你的麻烦影响了我们的工作,我出力解决,合情合理。」

    「据我所知,人们大多会选择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猎手抬起下巴,指指角落里软趴趴的空心假人。它由硬木和海绵制成,面涂油彩,神情呆板,关节上缠着乱糟糟的线。「你却对我网开一面。」

    「没错,现在你欠我的可不止一条命了。」

    「照实说,猎魔风险极高,你那些弟兄们可能遭遇厄运。」

    「我们的厄运持续有一阵了。」梅里曼瓦尔咕哝,「每在这里多待一天,我们的厄运就多一天。你那非死不可的仇人在哪?快别耽误时间!」

    「……我不知道。」猎手吐露,「我只能确定他还在斯吉克司。」

    那你怎么确定的?梅里曼瓦尔真想直接挖开他的脑袋,找出答案。这多半也是无用功。直觉。猜测。潜意识的选择。真是活见鬼,想想也不可能。「你也是他的仇人?所以你要留下痕迹?」

    「他会找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