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思容和何桂通主仆二人商议了片刻,敲定关门打狗之策,又叮嘱侍卫们宁愿换着守三乞丐,也不许偷睡。倘若放走了三乞丐,后果自负。

    庾思容料想该是万无一失,才肯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了庾思容,她陡然坐起,轻唤:“何公公,外头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嚣?”

    “王爷,此地县令带着县丞县尉主簿等属官,早早赶来请安。不想那三乞丐心虚,以身份低微怕冲撞县令等人,非要走。那帮侍卫们如何敢放他们走,拦着他们安心等着吃早餐。”何桂通简明扼要地答道。

    庾思容深思清明,双手捏着锦被,目光如炬,“我晓得了,他们是做贼心虚,一看见那帮县官,竟比老鼠见了猫还怕三分,恨不得钻个地洞逃之夭夭!”

    “王爷所言极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待奴才与县官们讲明内情,将此案审得清楚明白,王爷且安心睡个回笼觉。”

    何桂通料想主子被废太子后,终日闷在房里不大出来,也不过问凡尘俗世,该是也不愿插手这些事。

    岂料,庾思容一听,摩拳擦掌,露出玩味的表情,“每每在公案小说里看官员们审案,终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倒不如我也梳洗一番,在一旁看他们是如何审问三人的。”

    主子这番兴致勃勃的样子,终于一扫愁容,何桂通急忙改口答应,吩咐宫女们捧着水盆进来伺候梳洗。

    不多时,庾思容梳洗已毕,仪表堂堂,由宫女们打起画舫的帘子,抬腿走出船舱。只见岸上停了四辆官轿,穿着官服的四位官员站成一排,后面是数位青衣皂靴的衙役,全都垂手而立,恭敬等候。

    “豫章王到!”

    一行人赶忙跪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行此大礼,都起来。”

    庾思容踩着船板走下船,却见岸边不知何时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波斯毯子,让平平无奇的乡野地竟变得高雅了几分。

    这时,前来请安的官员和衙役们刚站起来,与豫章王寒暄,梳着双丫髻的阿魏便匆匆拎裙过来。

    何桂通估摸着是宋良娣又耍小性子了,便赶忙拦住阿魏,拉她到一旁讲话,“阿魏,王爷正在见此处的地方官,非同小可,你有什么事,去找王妃,王妃自有办法。”

    “何公公,宋良娣一听王妃二字,就要生气的,奴婢怎敢去找王妃?”

    王妃与人为善,偏偏爱耍小性儿的宋良娣不肯低头,何桂通颇为无奈,便问:“怎么回事?”

    “何公公,宋良娣因认床,一晚上几乎不曾合眼。好不容易卯时才睡着,这起子人吵得很,把宋良娣吵醒了,一面骂人,一面捶头,说是头痛欲裂,人也头重脚轻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会儿正哭着说大概没多少日子好活,闹着非要见王爷最后一面。奴婢想这一大早也不好触王爷霉头,又不敢不讲,该如何是好。”阿魏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泪花湿润了她的双眼。

    何桂通本想骂人,但看阿魏急得要哭的样子,于心不忍,便压低声音问:“阿魏,你在东宫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难道人真病还是假病,你竟一点儿也分辨不出来?”

    “何公公,你的意思是宋良娣装病?”阿魏反问。

    “我可没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