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全部画舫靠了案,点了灯火,显得大气好看。灯火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好似一片片金色鱼麟。夜里江上起了风,吹起蔼蔼白雾,如人间仙境。

    船舱里,庾思容和李屹川对坐着,各有一席美味佳肴。

    然而,李屹川望着一席美食,毫无胃口,只呢喃着:“那么名贵的绿绮琴断了两根琴弦,该拿什么来换才能弹出差不多的琴音呢?”

    “你今儿个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不好生歇着,总惦记着绿绮琴,可别是魔怔了。”自打跟宋良娣挑明了,庾思容反倒一身轻松,由着何桂通布菜,一口一口地细细品尝从前没吃过的美味。

    李屹川只觉得索然无味,双手抱着绿绮琴在怀,“王爷,我很清楚自个儿在做什么。皆因绿绮琴太过名贵,世间仅此一把,但凡真的爱琴之人,抚琴之前都必须沐浴更衣焚香才是。只怪我嘴多,若没说那句话就不会惹得宋良娣生气了。如今这绿绮琴,该怎么修补呢?”

    “我瞧出来了,别看你平日里三五不着调的,却是个爱琴的。现今绿绮琴已坏,宋良娣是不要的,我便送给你了。”庾思容大方表态。

    仿佛一阵清风拂过李屹川的心田,带走了所有的烦恼,只剩纯粹的喜悦,“王爷,你当真舍得把这把绿绮琴送给我?”

    “千真万确。”庾思容点头道。

    这把绿绮琴成了李屹川的,他有的是时间自个儿修补,或是请名家修补,总要恢复八成神韵,这一开心,李屹川胃口也好了,连带着尽兴地喝了几杯酒。

    散席时,庾思容眼尖,瞧见外头有一人踱步。

    正是王妃的丫鬟揽月。

    “揽月。”庾思容唤道。

    揽月急忙入内,行了一礼,再道:“王爷,奴婢打搅您的雅兴,实在是不知怎么办才好,才特来求王爷相助。”

    “王妃怎么了?”庾思容关心地问。

    揽月答道:“王妃脸上的伤疤化脓了,又不肯请女医看,哭了好久,奴婢才斗胆前来找王爷去瞧瞧。”

    伤疤化脓!

    庾思容亲爹就是因为伤口化脓而死!如今王妃脸上伤疤也化脓了,加上舟车劳顿,休息得不好,可别又枉送性命。

    “何桂通,立刻派人去请女医!还有,把御赐金疮药和舒痕膏拿上。”

    王氏所住画舫离得不远,庾思容雍容雅步,迈进了王氏所住的船舱。

    在揽月打起珠帘的那一刻,躺在床上泪眼婆娑的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

    王爷来了!

    哪怕成了夫妻数载,别说太子进王氏的房门,就是院子也不曾踏入一步。每回两人见面,都是王氏眼巴巴地去找他,没想到,竟有把他等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