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嫆那漆黑眼珠骨碌碌一转,笑道:“我就说随湖风光不会白白那么秀美,渊源竟是出自春秋,少姝姐姐,春来坚冰已化,我们带上鲜辣的荠菜春卷去湖上荡舟啊!少婵姐姐撑得可好了,又快又稳,谁也比不上。”

    “好哇!算起来,我上次游随湖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少姝笑眯眯,爽快应承下来,眼前已浮现出一眼望不到边的千顷碧波,还有那层层弄舞的柳枝杨花,她也念旧,好奇想看看记忆中的风景是否旖旎如故。

    再瞧“撑舟圣手”少婵,仍一个人悄没声地低头出神,好似对充耳的喧哗杂谈浑然未觉。

    “少姝姐姐,这张琴看着挺沉,我帮你拿吧?”子默凑过来,一手上来拖住琴身,主动请缨。

    少姝岂能不明白?正想由他去,可没料到半路杀出了个子献,眼明手快地先接手了。

    “我来我来,少姝歇歇,子默你才几两气力,等驮到了源神池,两条胳膊就酸掉了,还怎么拿笔写字?”

    “不劳费心,我拿得动!”子默不甘示弱,欲反手将琴夺回,那子献已经猴精地跳开去。

    子默急得一个劲儿地干搓手,忿然不满:“说我没气力,哼!”

    “小孩子啊,还抢来抢去的。”看得少嫆发笑,“呆会儿子献哥哥过足了瘾也让子默抱抱呗。”

    那哥俩儿互相看了看,然后各自笑了笑,模样都还挺高兴。

    “子献哥哥,我到底体会到你对叔夜先生的悠厚景仰了。”少妍脚下慢了两步,她没有忽略子献抱琴在怀的贵重审慎。

    “怎么讲?”子献顺嘴问道。

    “方才谷中树下,先生抚琴之时,好似置身于一片无法言喻的光芒中,双眼内,时而燃动烈焰,时而寒彻如冰,那是从旁的人身上绝对看不到的,非凡无比。”少妍如实讲道,口气真诚,“虽说我的琴艺实在上不了台面,但无碍于欣赏,尤其,我懂得辨别琴者的神志姿态。”

    子献有些被她的话打动了,沉默不语。

    而后猛一扭头,盯着少妍的脸:“瞧,我没说错吧,只这半日功夫,你脱了妆,才益发清丽了不是?”

    “什么?”少妍惊呼连连,经此提醒,也再顾不上议论叔夜先生风采了。

    她急吼吼掏出面随身的小铜镜,分毫不落地检视起来。

    旋即一束强光折转,晃得少姝睁不开眼,她不觉笑道:“少妍姐姐还真是镜不离手呢!”

    走近了,看少妍又取出玲珑小巧的胭脂盒揭开,轻轻在两腮和唇上抹过,红妆晕开,即刻疲乏尽扫,华彩绽放,端的是楚楚动人。

    “哇,容华若桃李,‘晓霞妆’果然名不虚传,神乎其技!”少姝两眼都看直了,口气夸张,推崇备至。

    少妍冲她妩媚地眨巴眨巴眼,好不受用,一副“还算你有眼光”的表情。

    待回过味儿来,立即感觉不对头。

    “哎,且慢,少姝你夸的是晓霞妆呢,还是姐姐我?”又一把拽住少姝衣袖,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