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

    季临见自家王爷静默不语,只是轻轻晃动着琉璃盏中的琼浆,心中很是忐忑。

    赵闵却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我这侄儿向来冷静自持,此番竟为这丫头孤身犯险,这倒有意思了。”

    这没来由的笑让季临心中一颤,他太熟悉这样的笑了,这分明是雄狮盯上猎物的神情。

    季临低着头不敢看他,请示道:“王爷,清风寨那些山贼暴露了行踪,该如何处置?”

    跪在榻边的貌美侍女剥开一颗葡萄,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到赵闵嘴边,赵闵低头含住,才漫不经心道:“清风寨那一带本王记得是杜云山的辖地吧?”

    季临一愣,旋即了然:“属下明白,杜大人履职不力,致使辖区有山贼之祸,然念其往日辛劳,便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杜云山早年便向宁王投诚,不过此人奸滑,凡事利字当头,宁王虽未拒绝他,但也未将他委以重任,就这么一直晾着。

    他今日一早就听闻清风寨的山贼劫了人,至于劫的是何人他并未放在心上,左不过又是哪户农家女。这么些年清风寨不时干些劫财劫人的勾当,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那清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剿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不愿去揽,加之这几年也没捅过什么大篓子,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直到宁王身边的季临亲自找上门来,他才知晓昨夜山贼劫的人竟是煜王侧妃,此事更是引得宁王震怒。

    一下子开罪两位王爷,杜云山登时觉得脖子上的脑袋已经不是自个儿的了,吓得冷汗涔涔,磕头如捣蒜。

    又听季临说宁王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当下便点了所有兵力上山剿匪。

    周妍那一夜几经折腾,先前出了一身汗,后面又吹了一夜的风,再加上精神极度紧张,一回来便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发热发冷,王府请了很多大夫,天天汤药水一样地往屋里送,丝毫也不见好。

    宋怀锦来看过几次,见周妍实在病得厉害,整个人陷在厚厚的被褥里,脸颊泛着病态的红,心中难免歉疚,那些人原是冲着她来的,周妍一番好心却差点送了命。

    周妍病了快一个月,这期间一直都迷迷糊糊的,直到重阳前后才有好转。

    大病初愈,一照镜子她吓了一跳,原本肉肉的圆脸瘦成了瓜子脸,下巴也尖了许多,一双桃花眼显得更大了,原先这双眼睛嵌在婴儿肥的脸色只觉娇憨,现在瓜子脸配上这桃花眼,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简直就是天生的狐狸精。

    不由叹了口气,若是在现代,她简直要乐疯了,可在这封建时代,世情认为这般样貌大多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为人所不喜。别人喜不喜她倒不甚在意,恐怕她要做实了狐狸精的名声。

    周妍坐在镜子前任由夏温为她梳妆,夏温心灵手巧,很快挽好一个漂亮的发髻,从首饰匣中挑出一支步摇小心簪上,又挑出一副小巧的耳坠替她戴上。周妍脸色尚有些苍白,夏温轻轻蘸了点胭脂涂在两颊,将她衬得娇媚无比。

    夏温由衷感叹:“侧妃娘娘可真美,奴婢再没见过比您更好看的女子。”

    镜中人眼波含情,面露娇羞,风流万种,周妍愣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

    心中有些不自在,随口道:“是否太过艳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