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此番回宫,沿途经过医馆无数,楚梓兮都不喊停,偏偏要在长安街上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去陈氏医馆。

    陈氏医馆只在京都城占了个位置佳的优势,论医术,这陈氏医馆坐诊的陈大夫比不上南屋路上百草堂的何大夫;论医德,这陈大夫更加比不上北巷口仁和堂的任大夫。

    怎地偏巧,楚梓兮就选了这家。

    她当然有自己的理由。

    这陈大夫原是平南王府里,秦管家的表兄。

    当日楚梓兮出走,御林军的一把大火,将平南王府烧了个一干二净,秦管家连夜出逃之后,侥幸得了一条性命。

    自此投靠陈大夫,在陈氏医馆做了个记账先生。

    恰巧宫里有较为年长的宫女出宫办事,在陈氏医馆里遇到了记账的人,恍惚记得此人原是平南王府的管家,便将此事告知了兰轻。

    楚梓兮一行人衣着不凡,虽说京都城内是个落下一片树叶都能砸出来一个达官贵人的地方,可似楚梓兮这般貌美的,京都城内还没几个。

    刚进了医馆,便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她袖子上的血迹已被兰轻拿了披风遮了起来,此时的楚梓兮看起来,面色苍白,眉头轻蹙,行动间如弱柳扶风,碍着房内视线有些昏暗,她的面容显得影影绰绰的,有些看不真切,竟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子。

    她们三人在医馆内引起一阵骚动。

    正埋头认真记账的秦忠觉察出这起骚动,却并未抬头有所动静,这几日医馆来问诊的人实在是多,前些日子闷热,近几日天又突然转凉,便有那些个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染了风寒,账务繁多,想当日他在平南王府,数百口人的事情他都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已有些不济,只这么些帐竟算不过来了。

    直到兰轻近前来,出了声,“老先生,劳烦问一下,剑伤您这边可医得?”

    这声音秦忠自是无比熟悉,抬了头,看向来人,登时便热泪盈眶,“小姐……”

    “嘘。”兰轻将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老先生,烦请带路。”

    秦忠兀自忍下眼眶中的泪水,正了正声音道,“随我这边来。”

    秦忠将他们领到了医馆后院自己的房间,云摘在外面守着,只他们三人进了房间,楚梓兮刚在凳子上坐下,他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落下两行热泪,“小姐,老奴好些日子没有您的消息了。”

    楚梓兮急忙起了身,弯腰将他扶了起来,“秦伯,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你,皇帝待我我好得很。”

    他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气愤道,“若是好了,怎会迎那张家小姐入宫。”

    当初皇帝是怎么在天下人面前做出的承诺,说一生一世只娶他家小姐一人!

    在他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只以为是小姐出走西关,得罪了皇帝,皇帝要给她脸色瞧,后来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

    “秦伯,我的事情你无需担心,”楚梓兮微微一笑,然后便朝着兰轻抬手示意,兰轻从袖子中取出一袋银子来,递给楚梓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