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琦连忙摇摇头,收起资料快步离开了。

    所谓近乡情更怯,这一整天孟琦琦都寝食难安,半夜里在酒店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见到白珂第一句话说什么?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最近好吗?

    而自己最想问的其实是:“你为什么临阵脱逃?”

    第二天一早,吕一帆就发来了会场的座位号和二维码,提醒她不要迟到。

    孟琦琦看着镜子里自己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心里万分纠结,她离开白珂后从来不敢设想再次相逢会是什么场面。

    尽管她一直以来都悲伤得特别克制,可是白珂已经像一颗刺一样早就长进她的血肉里。

    孟琦琦画了很浓的眼妆来掩饰自己的憔悴,穿了一双很高的高跟鞋来遮盖自己的胆怯。

    当吕一帆在酒店门口看到孟琦琦时,她就像个没有血色的暗夜精灵,整个人颓废又鬼魅。

    这一个月来孟琦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吕一帆很好奇,但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孟琦琦并不会直言不讳。

    不过在深圳见了一次陆向荣以及他那个时刻警惕的小女儿,吕一帆似乎猜出了几分。

    但这次孟琦琦突然跑来厦门,却和陆向荣完全没关系,她脸上呈现出的痛苦比之前强烈了太多。

    吕一帆也觉得自己好像对她关注过了头,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这个女人身上总有种很戏剧性的矛盾,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逼得这个涵养极好的淑女此刻正濒临崩溃的境地呢?

    孟琦琦挨着吕一帆坐在会场观众席第一排偏右的位置,距讲演台不过五六米。流程显示,白珂排在第四个发言,可前三个讲演者实在是枯燥而冗长,孟琦琦一直黑着脸,两只手不自觉地扯拽着皮包的细背带。

    吕一帆都看在眼里,只是他陪着上次在赛马会见的朋友,时不时地低声讨论两句,不能照顾她更多。

    当主持人念到白珂的名字的时候,孟琦琦手背上的血管都绷了起来,虽然长发挡住了她的侧脸,但还是能看到她脖颈处隆起紧张的肌肉。

    如果在大街上擦肩而过,孟琦琦未必一眼能认出白珂,看着他步履稳健地走向演讲台,她只觉得心疼,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有点发福了,面容也疲惫苍老了许多。

    当白珂开始讲话,当那曾经无比熟稔无比温柔的声音响起,孟琦琦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从前她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轻声细语;从前他们那么坚定地相信可以一直走下去。

    孟琦琦再也抑制不住,她抬了一下头,可眼眶里早已装不下滚滚而来的泪水,她低下头,用长发掩护着自己,默默地啜泣。

    吕一帆这么聪明的人,心里早已猜出了七七八八,这时候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轻易打扰属于她一个人的悲伤。

    当白珂一边回头看着大屏幕上的演示文稿,一边环视着场下的听众时,他并没有发觉任何异样,讲台下面打过来的射灯让观众席上的嘉宾都变得影影绰绰。

    直到他退场的时候,走错了方向,猛然间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他趔趄了一下,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扶住了,引导着他向另一边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