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他的来贵早在半夜就乏得睡在椅子上,仰头朝天,还没有醒过来。

    谢七见宋意欢到来,侧身让了一步,“宋小姐帮我瞧瞧,识不识得她。”

    见他信心满满,宋意欢提步走上前去,看向桌上的画像,只见纸上所画的东西,歪歪扭扭,墨迹凌乱,奇丑无比。

    宋意欢呆在原地,气氛显得有些安静,她缓缓看向谢七,道:“这不太像个人啊。”

    谢七沉默住,神色凝重地看着那画,他挂着左臂的纱带也解开了,手指上皆是笔墨。

    宋意欢抿了下唇,看他如此辛劳,不太想说不好的,淡淡道:“你怎么画的。”

    谢七回眸看她,低声开口:“我是左撇子。”

    宋意欢视线移到他昨日包扎好的左手臂上,蹙了下眉,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你为什么不早说。”

    谢七敛眸,道:“拿了笔我才发现。”

    宋意欢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淡淡道:“行吧。”

    ****

    皇城长元宫。

    宫殿宽敞,两侧梁柱挂着明黄的帏帘,檀香几缕香烟,气氛微沉。

    皇帝一袭轻便的玄衣坐于金壁下,矮桌上摆放着一纸文书,上写着朱砂字。

    在他身侧的正是燕卿皇后,正神色不佳,这几日里,太子身卧于床,她昨日去见了一面,哪里见得到大儿子往日的神采,面色过于苍白,久病不愈。

    皇后看向殿内的袈裟僧人,单手立掌,面容清冷,年至半百,在他身旁,太医令和礼部尚书皆来了,躬着身静候。

    青灯法师通晓天机,除非祭典仪式,是随意不会入宫。而朱砂书上所写,太子命数中煞气太重,以至阴气凝聚,往后三年皆为大犯太岁,久病成疾,只怕到时生死难定。

    皇帝面容深沉,将那朱砂书合起来,早年他也曾出家为僧,佛门善念因果循环,命数一说皆是空无虚妄。

    但青灯法师非寻常僧人,本应佛与道两法信念不同,他却亦佛亦道,奔走苦行山河三十年,神机妙算的名号广传于世,最后落于寒阐寺静心修行。

    虽如此,细细想来,皇帝是觉得东宫那小子不对劲,“太子这病同这命数有关?”

    青灯法师不语,算是默认,皇后微微紧眉,这必毕竟是大儿子,却遭贼人相害,几个月来不见好转,还越发严重。

    皇后问道:“可有解法?”

    青灯法师低首,不答反问:“太子身为储君,是否可予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