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来细看,是个玄青色绣竹纹的荷包,说不上精巧,有些针脚还歪歪扭扭,角落里用玄色丝线绣了个小小的“苍”字,能看得出来的用心。

    如昼居然给我绣了个荷包,一时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只道她性情豁达,一向更爱骑射练武什么的,没想到却为我拈起绣花针埋头做女工。

    “哥哥,你喜欢吗?”如昼期期艾艾地望着我,语气里不乏紧张。

    我将她抱到腿上,望着她清澈的眼睛诚恳道:“很喜欢,谢谢小如昼,哥哥一定好好戴在身上。”

    如昼立刻高兴起来,眸子灿若明星,在我唇上“啵”地亲了口。

    我爱看她笑,看着她笑靥如花,一年里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天黑了,我找了个由头把她支开,把怀里捂了一天的东西拿出来,一张小笺一只玉佩,平整压在她枕下,叮嘱宫人明日再告诉她。

    民间有给小孩子压岁钱的说法,每年除夕我便都在如昼枕下压点什么,希望她永远像孩子一样夜夜好梦,愿世间腌臜邪祟都远离我的小如昼。

    今年恰巧是我忙里偷闲琢的一块玉佩,我不能陪她时便让它在她身边吧。

    正五十五,我召回了好几位藩王,哥哥们膝下有了自己的孩子,个个都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我许久没见过兄长们了,侄儿们更是有些从未见过,整个元宵家宴其乐融融,席间欢声笑语未曾断绝。

    直到酉时,我道是醉了,请诸位畅饮,先歇息了。实际上到了后殿,令人悄悄去传个话,红皎便翩然而至。

    不需多言,我们二人换了衣裳改了装扮,乘后殿备好的一架小车悄悄至武华门,扶红皎下了车,我俩便携手出了宫门。

    出了武华门向西不过百步便是京中最热闹的地界,雍平坊每逢佳节便灯火辉煌,我朝不行宵禁,街上人流涌动,垂髫幼童闹着要吃糖,年轻的姑娘们流连绒花银簪,各色小摊延绵不绝。红皎与我一起在人潮中漫步,她披件朱红织锦镶毛斗篷,侧面看她眼尾飞扬,唇瓣微张,好像鲜嫩欲滴的玫瑰,摄人心魄的明艳。

    我见她目光不时在各色花灯处流转,便牵着她走到个小摊前。

    老板是个精炼和善的中年人,笑意盈盈道:“公子想要个什么灯?”

    我笑答:“买给夫人的,自然要夫人喜欢的。”

    红皎始料不及,一向机敏善辩却有些无措,红着脸挑了一盏缀着玉石流苏的云纹影纱灯,比不上宫灯华丽,也别出心裁精致可爱。

    付了银子,老板还赞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样漂亮的夫人。”

    离了摊子,我握着红皎的手附到她耳边低声打趣:“夫人,怎么红着脸不作声?”

    红皎抬眸一笑:“公子给婢子买了灯,不知如何报答呢。”

    我佯装思索:“不如叫声相公来听听?”

    美人面上一片红霞,娇滴滴地唤了声“相公……”便羞得不敢看我。

    那声音细弱似小猫儿嘤咛,我心尖像是有猫爪轻挠,直想狠狠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