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芨却是低头不语,掉落几滴晶莹泪珠之后,硬生生地憋回了眼中剩余的泪水,过了半晌才幽幽地道:“姐姐,我知道,你同我一样,都未见过自己的娘亲。”

    苏落有些惊讶,不知白芨芨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不过在神药谷时,她确实未见过也未曾听过什么谷主夫人。不过认真算起来,她其实是知道自己娘亲是何模样的。但丞相夫人难产而逝不是什么隐秘之事,白芨芨会这么认为也很正常。

    但不知道白芨芨想干什么,苏落只是安静不语,并未接话。

    而白芨芨也不甚在意苏落的沉默,突然抬起头来,语气莫名:“可姐姐还有父亲,妹妹的父亲,死了,姐姐知道吗?”白芨芨说完,眼神逐渐迷离,似乎沉入了某种桎梏中。

    自她记事起,她每月都要喝上一碗苦涩的汤药,而小孩子最难忍受苦涩,哭闹不止。她的父亲便会在她每次喝完药之后,递上一块清甜的桂花糕。桂花糕的香气一直伴着她到如今,甚至幼时,还央求父亲在她的院子里种上桂花树,每逢花开,淡黄色的花朵香飘十里,神药谷上下都是桂花的香气。

    即使她没有母亲,但父亲对他有求必应,极尽宠爱,父亲是她最强大的后盾。可是,她的父亲,却死了。她从没像现在一样觉得孤立无援。

    苏落手指微曲,张了张嘴,最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她知道。甚至白京墨,就死在自己面前。那日的赫连昱,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即使赫连昱在癫狂中已极力克制,抱着苏落来到白京墨的院子里时,想到接下来可能有的残忍画面,还将她放在了房里,但那日的血色却让她永世难忘。

    赫连昱来到白京墨这里,显然不是要审问什么东西,二话不说,就命人将白京墨带到了院子里。没过一会,浓重的血腥气顺着门缝一层层涌入,连空气似乎都被染成了粉红色。

    凄厉的惨叫惊得苏落一颤一颤,惨叫只是片刻,之后便只剩下痛苦的闷哼,到最后,甚至连呻·吟都已没有。待院中恢复沉寂,她强撑着身体来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了摆在地上,已经不能算一个人的人形,终是忍不住干呕起来,脑中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白芨芨迷离的神色恢复过来,待看到苏落变得苍白的面色,猛然抓住了苏落的手腕:“说,你知道什么!”苏落这副样子,分明是知道内情。

    苏落凝着被紧紧扼住的手腕,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道:“不知道。”虽然白京墨罪大恶极,杀了便是,着实没有必要弄成那凄惨的样子。赫连昱那日,不由分说便行刑,已然是在由着自己情绪做事,她爱上的人,真的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苏落眉间不由得升起一抹担忧,杀气过重,到底是会影响心性,璟妃娘娘的死,赫连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必是一番腥风血雨,有朝一日,到了那般地步,赫连昱,又该如何走出那血仇搭建的心牢。

    白芨芨的冷哼,打断了苏落的思绪,而苏落的手也被白芨芨猛得甩开,明显是不相信苏落的话。

    “总有一天,我会替父亲报仇雪恨。”白芨芨咬牙切齿,阴毒的眼神仿佛要在苏落身上穿出一个洞,仿佛已经认定苏落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丝毫没有察觉,在她的心中已经无意识地将赫连昱择出,即使赫连昱亲口对她所说,她也不愿相信。

    白芨芨的仇恨眼神再明显不过,苏落合上双眸,不再言语,也不愿再对上白芨芨的眼神。即使不是自己的原因,但赫连昱动手与她动手又有何分别,白芨芨恨她,她辩无可辩,也不愿辩解,她自欺欺人的觉得,若是将这件事担在自己身上,便能让赫连昱少沾些血煞。

    苏落心中苦笑,果然是在佛寺呆得久了,竟开始相信这怪力乱神,因果报应之事了。

    只是,白芨芨明显是已到了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地步,竟然忍着没有动手,苏落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另有蹊跷。

    算算脚程,再过几日,便要到京都了,到时白芨芨想做什么,便可见分晓了,苏落心中叹息,假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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