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柔声说道,模样很是乖巧。轻轻拂过青竹衣袖,目光扫过方才说话的丫鬟婆子。

    眼下的赐婚圣旨必然让主母对她心存芥蒂,她前脚刚发了那般狠的毒誓,随后就有了桩匪夷所思的婚事。

    莫说主母,就算是自己也会觉着她救长姐定当算尽心机,要不怎能说明白这赐婚旨意。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中规中矩依着之前的温顺模样,待主母长姐一如既往地恭敬,断不能以太子妃的身份自持。

    将公公送走后,柳氏站在侯府门前瞧了苏染染好一阵,侯爷马车还没归来,她连寻个商讨的人都没有。

    朝堂之事,她虽知晓不多,但东宫太子在近一年内势头正足,很得圣心。绝不会被逼着娶了侯府庶女为太子妃,那这就更怪了。

    一行人回了院子,苏染染在拜别柳氏时,柔声喊道:“还请主母留步,染染有话要对您说。”

    左右肃清,苏染染屈膝跪在柳氏跟前,双手将明黄圣旨举至额间,“染染自知莽撞,恳请主母收下这圣旨。”

    柳氏稍停片刻,掌心落在锦面上,将圣旨拿了起来,“染姐儿是个懂事的,我见月儿朝你院子去了,许要同你说些体己话。”

    走在水榭旁的长廊上,苏染染远远望着静如玉色的水面,掖了掖手中绢帕,心下乱麻一团。

    只恼她未曾将那噩梦记个清楚明白,梦境最后她为何要在男子跟前寻死,更甚之,她对长姐像是有了诸多恨意。

    经过赐婚一茬,她竟是有些分不清哪儿是梦中,哪是真事了。

    “染染”,长姐温柔一声唤起,苏染染才回神瞧着,她已经到了院门前,长姐正朝自己缓缓走来。

    “长姐”,苏染染笑着应声,嘴角露出两个梨涡,伸手接住长姐递过来的指尖。

    “瞧你这身子娇弱得,从门口到院子竟走了这般久,定是心中藏事了”,苏毓月轻拍苏染染手背,笑意不达眼底。

    “长姐尽会打趣人,染染能藏着什么事。我不过去了安毓院一趟,把圣旨交予主母手中,这才晚了些。”

    两人坐在灰黑素净的茶桌前,青竹依次倒了两盏清茶递过去。心中不禁埋怨小姐,她怎能将圣旨给夫人?若是出了事......小姐又该被欺负了。

    苏染染捋顺衣袖,纤细指尖端起茶盏,唤着苏毓月饮茶。苏毓月颔首点头,但未有动作。

    闻着茶的清幽气息,舌尖一阵苦涩味道渐渐稳住她心中的杂乱思绪。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

    放下茶盏,才看见长姐面前冒着的丝缕热气。褐色茶叶卷起边沿,素白杯面丝毫未动。

    苏染染心下了然,长姐这是头一次没喝她这儿的苦茶。柳眉微皱,面上笑意不减,这嫌隙还是有了。

    “染染,明日公主府的赏花宴,你我一同去,可好?”话语肯定,不是询问意味。

    “长姐相邀,染染哪有不去的道理,只不过”,苏染染欲言又止,她可没忘被主母禁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