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白地问出了口,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解释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蒋琬被他勾的好奇满满,可也不敢一直缠着他问到底,只是用一双期待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察觉自己的求知欲。

    季洵察觉到了,但是季洵不说,他只是又勾了勾自己的唇角,压下了一点得逞的愉快。

    夏夜的风热乎乎的,却仍旧吹得山林间树叶哗哗作响,一时之间,整条路上竟只能听见树叶被风吹拂而发出的声响。

    蒋琬实在不是能受得住寂寞的人,便忍不住又开口道:“所以这位玉娘娘,到底是谁啊?”

    季洵看她实在好奇,便还是开口道:“她原先是徐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没曾想在先帝有一次照例去徐太后宫中用膳的时候相中了,便宠幸了,谁知道她竟一举生出了一个皇子。”

    “那既然如此,陛下又怎么会挂名在太后名下?因为玉娘娘位份不够吗?”

    她看里都这么写。

    谁料季洵摇了摇头:“本朝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过是徐太后自己无子,又家大势大,非要强求,先帝无奈之下便准了罢了。”

    还能这样?

    蒋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总觉得季洵应该是对她有所隐瞒,但是季洵却不肯说了,蒋琬只能闷闷地跟在他身后,这人真是,不知道说八卦一定要把前因后果掰开了揉碎了捋清楚吗?不然听的人心该有多痒啊!

    蒋琬正自己在心里悄悄吐槽的时候,突然听到季洵出声问她:“那你呢?为何无缘无故要帮陛下?”她觉得很奇怪,不由自主地反问道:“这难道不应当帮吗?稚子怜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能不帮呢?”

    季洵突然停下了步伐,转过头盯着蒋琬看,反倒让蒋琬有些畏惧,向后微微退了一步,声音里都有些颤抖:“怎,怎么了?”

    季洵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声音有些淡,硬生生让蒋琬听出了几分厌世的颓废:“皇兄曾经说过,妇人之仁是这世上最可笑的愚蠢,我不知道是否当真如此。”

    蒋琬闻言,笑容灿烂:“这如何能是妇人之仁呢?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出援助之手,这不正是人生乐趣所在吗?”

    季洵看着蒋琬唇边漾起的笑容,甚至让他觉得有些耀眼,他从小到大,可从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他说不上来谁对谁错,只是觉得如果能像眼前这个姑娘一样,活得这么简简单单,就很好。

    蒋琬见他不说话,又忍不住道:“其实王爷又何尝不是善心人呢?我曾听福宁说过,当日无论我是否厨艺精湛,王爷都会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我虽从未言明,但是一直在心里感念王爷的恩德。”

    季洵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言论,也从没有谁对他的评价竟然是善心人,一时有些新奇,甚至迈不开步子:“我竟第一次听说,我是个善心人。”

    “自然如此,若非您刻意提点,陛下又怎么会得知玉娘娘的消息,若非您有意放水,奴婢也不能身在此处。”

    季洵的声音有些残忍的冷然,跟他平时温温和和的说话风格完全不同:“那你又是否知道,善心的代价?”

    蒋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季洵看她眉目温柔,眸光水润,见着这样单纯诚挚的目光,季洵竟不忍再说什么,半晌只摇摇头道:“没什么。”

    总归,他不会让她有事。

    蒋琬只觉得今晚的季洵和先前都不太一样,像是隐隐将心头的一些什么透露出来了,而正是这样的认知,竟然让她的心头有些轻微的疼意,她总觉得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就应该是清风霁月皎皎无瑕,不应被这些俗世侵扰,更不应有如此厌世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