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害怕房里有人发现房外有人,此时,她害怕房外的人发现房里有人。

    一声喟叹无奈地响起,人影慢慢离开了窗屉,只有雪粒随风落在窗台上。

    窗屉的支架因为用得有些年月,锁得不够妥帖,被风雪敲打着,发出细微咔啪的声音,却丝毫不影响屋内的旖旎之色渐渐弥漫。

    安知珺张开眼睛的时候噙着泪,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双腿软软地,立不住,一直往下倒,却被托着按到了墙上。

    两人呼出的热气消融在了一起。

    裴彬用手指掐着她的脸,喉结滑动,眸色迷离,拇指按在她红肿而温润的唇上,沙哑着声音,在她耳边提醒:“你答应了嫁我的。”

    安知珺微微喘息着,噙着泪,逼着自己说出了破碎的三个字:“你没娶!”

    他脸一沉,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怒意从眸子里逸处,将将要发作时,瞥见她手腕上戴着的墨玉扳指手环,却又一下消弭了。

    “你就这么想嫁?”他无可奈何地长呵了一声,将她的手抓了起来,葱管般纤细笔直的五指,手心绵软,握得甚是舒服,“一些时日也等不了吗?”

    安知珺抬起泪眸看着他,这一次,意识到他似乎是当真的,惊疑,“你,在京城,没有妻室?”

    他依旧俯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扑在她耳边,热热的,“你嫁过来,便是妻室。”嗓音低沉,敲得人心扉颤栗。

    她颤着声音问,“因为没人敢嫁你?”因为他非人,因为他是邪祟?当初自己怎么会那般勇气,答应嫁他呢?

    “对,所以,蓁蓁,不许你不嫁。”他叫着她的名字,手指合拢,抚着她的半边脸,最后捏着她的耳朵揉了揉,“蓁蓁,你可不许负我,不然……”

    她对上了他那双幽深的凤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裴彬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等白汀打了热水回来的时候,看安知珺呆呆地坐着,茫然地看着炭盆里的火。

    “姑娘,您怎么了?”

    “没事!”安知珺回过神来,下意识捂住了唇,“怎么去了那么久?”

    “烧水的耳房那头人太多,奴婢等了一会儿!”白汀递过帕子给姑娘温脸,而后把水盆端到了安知珺脚下,“寺庙里来了很多官家的人!奴婢还在外头遇见了裴三爷跟李管事。”

    白汀替她卷起亵裤,脱下绵袜,将那双莹白如玉的腿泡进了热水里,并用手拂了拂水到腿上,“听说三爷跟崔州牧到城外剿灭山贼,今日才回,还带着两百多的余匪回城,只是行至这附近遇上大雪封路,所以就进庙里投宿了。”

    所以,他才知道她宿在这里的?“那山贼,都被带进寺里来了?”安知珺害怕地问。距离遭这些恶贼劫杀才没多少时日,她后怕。

    “不是,听说那俘获的贼匪都被关在山脚下,有兵士看守着。”白汀解释,“到山上寺庙的只有官吏跟一部分军队,我们住的厢房这头,听说官爷特意派了一队护卫守着,不然,像姑娘这般借宿在寺里的香客怎么安心呢?”

    安知珺这才松了口气,泡好了脚,她便上榻躺下了,侧着身子看白汀忙活了一阵,熄了灯,在软榻坐下来守夜,这才慢慢转过身,面对墙壁,闭上了眼,心里祈祷这一夜尽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