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俢礼埋着头,听着秦默宛如自言自语的低喃,轻飘飘的话没什么语气,可落进耳朵里就像一根刺扎进去一般,疼痛延绵不断,顺着血液流到全身,就连右手假肢都疼的发抖。

    “生前没能完成的事,死后被人带着完成,这是可悲还是幸运?”

    J市冬天,下午七点天就黑了,海风似是夹杂着冰吹在脸上,冷的让人脸皮失去知觉,随着秦默话音一落,凛冽的海风忽然变的柔和起来,像是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眼角为他擦泪。

    秦默表情一怔,僵硬的看着怀里抱着的骨灰盒,心里酸胀不已:是你吗?知初……

    眼泪再也压制不住的滚出来,风那么凉,却没把他的眼泪吹冷,秦默低声哽咽:“知初我一直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在你死后把你的骨灰撒进海里,顺着海流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一直都记得……”

    沈俢礼抬头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把骨灰撒进海里?”他们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再等等,等一个人来,收赌注。”

    “什么赌注?”

    秦默摇摇头,并未搭话,这是只有他和沈知初才知道的赌注。

    七点14分,秦默听到了引擎声。

    “有人来了。”沈俢礼反应过来,他站起身,蹲了太久身体凉了,腿也麻了,起身的时候趔趄了一下险些又栽了回去。

    沈俢礼视力好,厉景深还没下车,他就认出来了他,他对厉景深带着很深的恐惧。

    毕竟当初就是因为他,沈家才出事的,他爸的死还有沈知初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很没用,面对仇人只能内心叫嚣,现实中只能窝囊的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句。

    “是……是厉景深,他是不是来抢骨灰?快撒进海里,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默那双无神的眼睛,忽然变得凌厉起来,看着厉景深下车他抱着骨灰盒站起身。

    “秦默!”人还没走近就先传来了声音,“你要做什么!”

    秦默小心呵护地抱着骨灰盒,听到厉景深的声音后他微微抬高了手。

    海上的风变化无常,像漩涡,在秦默打开骨灰盒的时候,原本逆着的风忽然顺了。

    厉景深瞳孔巨颤,他瞬间明白了秦默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身子一怔不敢靠近,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低喃求着:“秦默不要……求你了,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动她,求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堂堂厉氏总裁居然有求人的一天,但其实这不是厉景深第一次求人了,他一辈子的退路都让给了沈知初。

    四周忽然无声,安静到只能听到海风的呜呜声,像是在哭。

    “厉景深七年前我就把她让给你了,这次我不会了。”随着秦默话一落,厉景深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呆愣杵在原地,如遭雷击灵魂出窍,他看着随着海风飞扬的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