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本来也不会回家,只是下午在烧刀子铺子里,听陛下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说燕王和王妃回了应天府,这才赶了回来。

    自己是好喝两口没错,但也不是谁都乐意喝的。

    跟三大营的普通军卒们一起吃喝,他们地位是没自己高,可人家只要一碗烧刀子加一盘卤菜就能喝得高高兴兴,自己跟着喝也算是能得个乐子,还可以增进军营里的战友情谊。

    在家喝酒……跟燕王?

    喝个酒都得用指甲盖那么丁点大的杯子,用嘬的,这不闹着玩吗?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燕王。

    当年徐妙云还没出嫁的时候,所有的弟弟妹妹里,徐允恭唯一能看顺眼能聊得来的就只有她,这姑娘虽然是谢夫人所出,脑子却比谢夫人不知好了多少倍,她在家的日子里,哪怕父亲去戍边了,徐允恭都要好过许多,因为她至少会帮着平衡家里关系。

    但偏偏唯一一个有脑子的妹妹,就被朱棣给娶了。

    哪怕是陛下亲自指婚,徐允恭还是觉得这小子肯定早就看上了妹妹,所以大婚之日朱棣才笑得跟开了花儿一样。

    嫁给他之后,徐妙云先是马不停蹄地就跟着去凤阳吃苦,再过两年又要马不停蹄地去燕地吃苦,以后怕是在那儿受了什么委屈都难报信回家,一想到这个,徐允恭看朱棣就愈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来啊,燕王殿下,喝一个?”

    徐允恭冲朱棣举起了杯——不,确切来说,他举的是一整个酒壶。

    同样的酒壶,在朱棣手边还有一个。

    朱棣觉着自己这位大舅哥的挑衅意味实在有点太浓,但是,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他磨了磨牙,含笑伸手,避开了丈母娘亲自斟的那一小杯酒,拿起酒壶跟徐允恭碰了碰:

    “饮胜!”

    而后扬起脖子开始喝。

    徐允恭咧嘴笑了笑,也喊了句“饮胜”,就要干了这壶酒,但却被徐妙云拦住了。

    徐妙云不甚赞同地看着他:

    “大哥,你今日下午在三大营门口那样子,看着已经喝多了,今晚还要这样喝,莫不是有了酒瘾?”

    徐允恭先是一愣,而后悚然。

    他愕然看着妹妹:

    “下午的事情,你看见了?看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