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清响压住了脚步声。随后便是利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原本极平稳的脚步瞬间错乱,咚咚咚的楼梯震动、木板骤然断裂的碎响,以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钝闷金属声混杂在一处。

    伴随着混乱不堪的声响一起传出的,是由淡转浓的血腥味。

    江沅攥紧双手,骇然盯着承恩楼。

    月光骤暗,皎月匆匆掩身于浓云之后,只余小半张脸,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人间。

    承恩楼里的声动渐渐停歇,血腥味却愈发浓了。

    远处,有管家带着护院匆匆朝这边走来。

    到了楼门口,几人先是提着灯笼,探首往楼里看了几眼,随后叫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家丁进得楼里,拖着一团东西出来。

    两人拖着的,正是方才进楼之人。

    那人嘴里哼哼着,微弱地挣扎几下。他的性命显是无虞,只是背上深深浅浅插着几支弩箭,夜行衣被划破得如同一张碎网,伤口清晰可辨。

    血水沿着拖行痕迹洇湿了地面。

    江沅眉头紧锁。

    也就多亏了这人功夫不错,否则就凭方才楼里那番响动,身手不好的怕是早就被扎成个刺猬了。还有他背上这几支弩箭,哪一支插在了要害上都能要人命。

    两个家丁将人拖至管家跟前。

    管家垂下眼帘,朝地上那人看了眼,吩咐道:“把人送去府衙。”

    两个家丁应了一句,拖着人走了。

    目送二人离开,管家不紧不慢走到承恩楼前,将楼门掩好,重又落了锁。

    乌云散去,月光铺洒在地上。

    院中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目睹方才一幕,江沅心有余悸,她刚想闪身离开,不料有两个护院去而复返,就站在她藏身的树下。她只得敛了身形,继续隐在叶丛中。

    “这边就不用再过来看了吧?”

    树下,瘦高个儿嘟嘟囔囔。

    冬天夜里冷,大伙儿自然更喜欢在前院待着,而不是冒着北风满院子溜达。

    “那不成。”另一个年长些的摇摇头:“刚才管家不是吩咐过了吗?承恩楼出了事儿,自今晚起,咱们得格外留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