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轩被关里面了。

    跟白嘉轩一个牢房的,是个中年人,药房的掌柜,姓胡。

    “敢问你是因为啥进来的?”胡掌柜问。

    “带头闹事哩。”白嘉轩靠在墙角,他心里有些怕了,但还能撑得住。等被枪毙的时候,觉得还能喊一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会就是前些日子,原上那些乡民交农闹事吧?”交农起事闹得很大,不知道的人很少。

    “就是。”

    胡掌柜有些好奇,凑到白嘉轩跟前,“害怕了?就你犯的这罪呀,砍头那是轻的了,闹不好要凌迟哩。”

    “砍头也罢,凌迟也罢,反正就是一死。”白嘉轩硬撑着,“你是因为啥进来的?”

    “唉,一言难尽啊。”胡掌柜摇摇头,“前几天有人拿着药方去我药店抓药。

    那人拿药时,我就跟他说了。

    这个方子下药太重。

    他不听,后来出事了,出了人命。

    看病的那个先生跑了。

    他就把气撒到我们药铺。

    说我们药铺给拿错药了。”

    “你这也太冤了,那当差的就不查吗?”

    “查?我家里的都快把药铺当完了,到处送礼,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才打听出来,原来告我们的,是县长的大舅哥。”

    “是那何县长哩?”

    “对。我这心里不安啊,我家里头,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呢。我进来她都不知道哩。”

    “我这家里也有老妈呢,还有媳妇和娃呢。这什么世道啊?不说都革命了吗?那皇上在的时候还有王法哩。”

    “王法?呵呵。从古至今,哪里有什么王法。”胡掌柜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

    过了一阵。

    有人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