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奏疏还没有写完。

    河东那边就传来了吕惠卿,已经率军越过了窟野河的消息。

    司马光气急之下,在家中大骂了一通吕惠卿。

    什么福建子、说法马留(吕惠卿长的比较瘦,说话爱手舞足蹈,表现欲强,所以被人取了个‘说法马留’的外号,马留是猴子的意思)云云,都脱口而出。

    如此一来,急火攻心,病情岂能不恶化?

    打发走陈易简,赵煦起身,对左右吩咐:“走吧,去庆寿宫。”

    也是该出宫慰勉,以示尊重,顺便将司马光的政治遗产,全部收下。

    便到了庆寿宫,奏了两宫允可。

    然后正式遣使前往司马光府邸通知——将于明日,御驾驾临亲临司马光府邸慰勉。

    而这几乎是等于告诉所有人——司马光不行了。

    ……

    昭庆坊,司马光宅。

    他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的看向了来到榻前的儿子司马康。

    “老夫刚刚梦见了庞庄敏公(庞籍)……”他悠悠的说着:“庄敏公问我,这一生有何功绩?”

    “我竟不能对!”

    说着他的眼眶,就流下眼泪。

    想他司马君实这一生,年少成名,家庭和美,婚姻幸福,知己无算。

    然而,他也对不起很多人。

    对不起亡父,因为他没有子嗣,只能从长兄处过继一个。

    对不起妻子,这一生,多赖爱妻照顾、包容,却很少抽空陪伴。

    但他最亏欠的,还是视他如子,耳提面授的恩相庞籍庞庄敏公。

    庞籍生前,曾对他抱有隐隐期望。

    希望他可以继承自身的志向、理想与抱负,救国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