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惊骇不已:"道长,虽然他们从未开口,但你确实亲自打开了锦囊吗?虽然你看似漫不经心,但我记得你喜欢整洁,讨厌污秽。你越猜测,就越不会去查看,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墨林淡然一笑:“你还记得那天晓色初破,楼下那个眼神独特的服部兵乙吗?我暗地里找他查看过,他的嘴里空无一舌!”

    宁远沉默片刻,双拳紧握,指节渗出血迹:“这些人的心肠真是狠毒!”墨林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么多的服部兵乙,绝非几个人所能一手策划,要割去所有人的舌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让服部兵乙彼此之间割舌!”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自相残杀?”宁远沉吟,已猜到墨林接下来要说的话。

    “最初肯定是金门师爷动手,但后来换了人,先被割舌的怨恨难消,后被割舌的也有苦难言,于是对于后来者,那些还有舌头的就成了异类。”

    道士的神情渐趋严峻:“恶意一旦萌芽,就如同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人的恶念在极端情绪中燃烧,如果周围的人都在作恶,又无需承担后果,便会肆意蔓延。”

    “实在难以置信。”宁远浑身颤抖。

    墨林轻拍他的肩膀:“这正是司马种道的高明之处,挑起人性的恶,让服部兵乙变成一群无声的残障者,有话不能说,有苦不能诉,局面已无法挽回。于是,除了给家人写信安慰,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更深的报复!”

    他望向远方的天空,试图平复心情:“但是报复谁呢?报复司马种道和金门师爷?百姓没有对抗朝廷的勇气。思来想去,只能相互报复了。”

    “所以,服部兵乙的心理严重扭曲,他们在城里疯狂寻找新的受害者,将他们变成新的服部兵乙,割去他们的舌头。而司马种道则继续煽动,他的信徒队伍日益壮大,大到一定程度后,就秘密送出城,送往佘穆庄的西梁大军中!”

    宁远轻声叹息:“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逃进城的士兵中有本城人的原因了。棋局就是这样布设的,因此患病的人越来越多,但服部兵乙的数量却保持稳定。”

    说到这里,宁远又产生疑问:“您刚才提到的梅岭状元是大礼官温侯俊的人,可大礼官公开反对西梁的统治,主张割据独立,怎么会用这种方式为他输送兵力呢?”

    墨林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将军,再深入思考一下吧。”

    宁远越想越震惊:“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温侯俊假装反抗西梁,实际上与西梁勾结,企图内外夹击,觊觎北戎国的皇位!”

    墨林点头:“将军洞察秋毫,所以他是争夺王位的有力竞争者。而且在这个局面中,温侯俊还有一个巧妙之处。”

    “何在?”

    “就像我们所见,整个计划天衣无缝。金墉城只是开始,表面上看是蜡人病导致人口骤减,实际上内部已经腐化,自我瓦解。许多攻城的士兵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输送出去的,用自己人对付自己人,这手段真是既残忍又高明!”

    道士低声叹息,宁远满脸痛楚:“温侯俊同样是北戎的子民,为何他对芸芸众生如此冷漠无情?”

    墨林答道:“原因简单,温侯俊虽是大礼官,但无军事权力。taizi凉垮台后,将领们也被流放,如今唯有邺王握有兵权。”

    他指向李觉的朱缨长枪:“所以,当今北戎的壮丁和兵卒实际上是属于邺王的,而非温侯俊。他的做法虽然冷酷,却巧妙地将taizi和邺王的兵马转化为他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邺王还是taizi凉,只会认为这些人因病去世了!”宁远语气低沉。

    “正是这个道理。通过这种方式训练士兵,身体残缺,心灵扭曲,怀恨在心。任何反抗者,一旦断绝药物供应或者被直接处决,他们有苦难言,有家难回,这种情感的消磨正合乎他的意图!”

    道士说完,宁远心中如绞:“道长,你说我那三万魁门兄弟,会不会也在这场政治动荡中成了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