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丫她娘是十年如一日地苦,熬了十几二十年,终于熬到那尖酸刻薄的婆母死了,日子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但去年秋季又生了一个女儿,马铁柱见那孩子不是个带把的,耍了一顿很大的脾气,动不动就冲着翠丫娘又打又骂。

    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和另外一个几岁的儿子也不知道心是怎么长的,就在一边冷眼看着,一点都不心疼翠丫娘。

    去年冬天,不知道马铁柱从哪里得到的关系,把最小的女儿给卖了,得了一点钱就立刻拿去霍霍得分毫不剩。

    马铁柱拿着这些钱去赌去找寡妇,一样是天天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有一日,也是醉醺醺地在村子里走,走到河边时一个失足,“咚”的一声掉进河里,被冻个半死。

    也就是村里一个小伙子刚好路过河边看见了,把他拽上岸来送回家,但着了风寒,发烧的那几天就消停了一些。

    烧热退了之后就开始整日地咳嗽,得了风寒,马铁柱还是惦记着那口酒,说喝酒能驱寒。

    然后把家里好不容凑出来的买药钱拿去买了酒喝,寒是没驱道,倒是得了个肺痨病。

    马铁柱也是个嘴硬又蠢的,直到咳出血之后才开始慌张,请来了大夫看,谁知大夫说这肺痨病没救了。

    如今也是成天咳嗽,青山村的村民都害怕被马铁柱传染了肺痨,见到马铁柱就绕道而走,连同整个马家的人也一直排斥了,村头的李寡妇都直接用扫把轰他走,嫌弃得不行。

    周翰言想到那大娘说的话,立刻用帕子捂着口鼻,连连后退了几步,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

    马铁柱瞧见他嫌弃的样子,瞬间气急败坏的,怒狠狠地盯着周翰言,大声怒骂:“你个没娘养......”

    骂都还没骂完,就被气得吐了一口血出来,看着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周翰言退得更远了,脸上的嫌弃更甚,对这人并没有一分一毫的同情。

    这时,翠丫娘从里屋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瞥了一眼地上,那小滩血与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还是能看出那是血。

    翠丫娘只是瞥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也没有上前去关心马铁柱,从头到尾都是冷冷淡淡的。

    周翰言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瞬,便有些了然了。

    “翠丫从来没有回来过了,赶紧走吧。”翠丫娘面无表情地道。

    声音虽冷淡,但没有一丝对翠丫的埋怨之意,也能听得出来她本应该是个柔惠的妇人。

    只可惜大概是被这一家人磋磨得太苦了,苦得不知喜怒哀乐了。

    周翰言本意是来找翠丫的,听闻翠丫没有回来过,便打算要走了。

    翠丫娘脸上有不少皱纹,沧桑得如同五六十岁的婆婆,却依旧还能看出她的容貌与翠丫很相似,翠丫是随了娘的长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