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沙老爷面色涨红,声音嘶哑,焦虑地询问林小风何时能够释放人质。林小风淡然回应,称需待曲大人到场再作商议。恰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刺破了原有的宁静:“曲某在此,何事招唤?”曲恒丰带领大队官差闯入,四周围观的人群立刻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沙老爷一见曲恒丰,眸中闪过一线生机,急匆匆地迎上前去。曲恒丰与沙老爷简短寒暄后,目光落向大堂内部,发现了被扣押的何家四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遂低声命令官差将四人押解至大牢,待审讯。

    付大少面对父亲,满面困惑,连续抛出四个尖锐的问题。付云徳见状勃然大怒,厉声斥责付大少愚笨无知,责令他退下,并紧急传唤管家江建涛。仆役领命,飞奔而出传递消息。这时的江建涛正在外处理琐事,闻讯匆匆赶回,眼前庭院凌乱不堪,他愕然问道:“老爷,是不是家里遭了贼盗?”

    糖醋的浓郁调配遮蔽了肉质本来的醇厚鲜美,使得这道菜肴失掉了本真的滋味。此种烹饪方式曾在民间的仿膳热潮中风靡一时,然而对烹饪艺术的态度绝不能草率应付,务必要追求极致的完美。此刻,林小风独自端坐于一张狭小的餐桌旁,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堆积如山,他挑剔地逐一品尝,每一筷子都好似在剖析世间的繁复情感。而他身边,一位厨师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期待着林小风的点评。这名厨师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为何突然逆转,只因林小风对付家厨艺的平庸产生了深深的不满,借此机会发泄郁积的情绪。事实上,厨房呈上的每一道菜肴几乎都无法满足林小风对美食的苛刻追求,这种不满早已在他的心底潜滋暗长。

    林小风下令书记官记录曲恒丰的陈述,曲恒丰极力辩驳自己与汉江王篡权叛乱之事毫无瓜葛,仅在追查何家灭门案件时偶然发现何家暗中勾结汉江王的线索,故此才对逃亡在外的何家四人下达通缉令。林小风冷冷一笑,讥讽道,若是真心坦荡,又怎会如此紧张害怕。最后,林小风示意书记官如实记录供词,曲恒丰看着笔录上的内容,满心惊愕,里面充斥着诸多对他极为不利的指控,虽然看似天衣无缝,但他坚称这些皆是冤枉。曲恒丰愤懑地斥责林小风编造事实,但面对林小风的强大压力,曲恒丰尽管满腹疑窦与不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供词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画上了押印。

    而在那繁华都市的某一隅,勾栏之内,周公公正端坐其间,品味香茗,观赏戏曲,当他得知曲恒丰亲自率队查处付家,且付家周边已集聚了大量的乞丐、打手等各方势力时,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急匆匆调兵遣将奔赴现场支援。

    出乎意料的是,出来迎接林小风的竟是付大少。付大少满脸堆笑,搓着手兴奋地道:“林大人驾到?家父正要去迎接大人,恰好绫致也有重要事情要和大人商议。”

    林小风洞察到曲恒丰心头的疑窦,他安抚道,只要曲恒丰全力配合,保证会在朝堂上为其澄清与汉江王之间非同流合污的关系,并同意他继续担任督造之职。待曲恒丰离开后,项协宏忧虑曲恒丰作为从犯身份一旦曝光,林小风则长叹一声:“身处权力漩涡之中,想要成就一番伟业,往往难免沾染尘埃。为尽快平息这场风暴,目前不宜将此事上报陛下,我将亲自游说各方,并妥善安排金银押解回京及所有人安全返家事宜。”

    目睹这个纯真善良、常常为自己费尽心思的少女,林小风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怜爱与欣赏之情。而付佳艺亦是以同样坚定的目光回应:“我保证,那一天我一定会来的!”

    付大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压低声音说:“我最近获得一件稀世奇珍,家里还有一套我珍藏的华丽衣服,计划今晚设宴款待林大人,到时候绫致在屋内等候,待林大人进入房间后,就可以直奔主题,成功几率极大。”

    父女二人在宽敞的厅堂中对立,彼此不肯妥协。时间在静默中流逝,付云徳终是敌不过女儿坚定的目光,想到付家的颜面以及家族的延续,他艰难地迈步走向绫致,一字一句地说:“绫致,如果你不同意,付家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你能忍心看着家族就此衰败下去吗?”

    付绫致闻此言,轻轻斜睨了妹妹一眼,眉梢微微挑起,那微妙的表情变化中,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内心的权衡与抉择。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那一刹那的沉默,比起任何语言都显得更为有力,更加意味深长。

    林小风提出保留这块手绢,付绫致初时愕然,随后点头应允。林小风遂转身离去,然而,绫致突然喊住了他,提到了对他所作《雨霖铃》词句的赞赏,并询问是否已有结尾。林小风回忆起那阙词,低沉地吟诵:“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此句一出,绫致瞬间愣住,娇艳的面颊上泛起羞涩的红晕,她用手轻轻掩面,而后悄然退去。

    付大少捂着脸颊,眼圈泛红,泪水在眼角打转:“爹,您到底要我怎么做?”

    林小风将供词收入囊中,警告曲恒丰自此以后必须绝对服从命令。为了报答付家的恩德,林小风决定将这二十七万两白银悉数赠予付家,让他们负责督造船只以助朝廷追捕汉江王。曲恒丰听闻此言,除了震惊之外,更困惑于林小风竟未从中取利一分一毫。

    林小风对面前的一盘鲤鱼焙面也颇多诟病,直言其咸淡失调,腻而不适,责问厨师为何不采用延津正宗的烹调手法。厨师听闻,面露惶恐,嗫嚅答道从未有机会前往延津学习,此菜是按照付家二小姐的临时要求,用挂面代替传统原料所做的。林小风听后满是鄙夷,挥挥手示意厨师退下。

    付绫致,一个刚毅决绝的女子,此刻如同一只被捕的孤雁,身陷囹圄,随同那严阵以待的衙役队伍步步迈向那座威严肃穆的大堂。在这漫长的路途中,领头的衙役再次试图撬动她那坚若磐石的决心,劝其改弦易辙,绫致面色冷峻如冬日玄冰,眉宇间透出一股凛冽的决绝,冷冷回应:“你已施舍予我八次痛改前非的契机,今日无须再多费唇舌。”衙役听闻此言,心中的愤慨犹如煮沸的油锅,面上的愠怒之色再也掩饰不住,他咬牙切齿地催促队伍加快步伐,向前疾行。

    周公公拨开人群,目光锐利地直指林小风,却在靠近之时被一名壮汉不慎撞开,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那壮汉紧接着扑倒在地,冲到林小风面前,自我介绍是泗水涧卫所千户君杰,神情激动,诚挚恳求林小风速速返回京城述职。紧随其后的还有十几人,纷纷拜倒在林小风面前,自报家门,俱为各地卫所的官兵,已追寻林小风多时。

    付云徳听闻此计,怒火熊熊,再次狠揍付大少:“混账东西!竟然要用这种龌龊手段陷害自己的亲妹妹!”

    步入大堂的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被牢牢牵引,无数张面孔在震惊中凝固。堂内仅有一人泰然自若,仿佛置身事外,他便是林小风,只见他两腿悠闲地架在雕花木几上,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如此紧张压抑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突兀。而对面的沙老爷脸色阴霾似铁,双瞳圆睁,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死死盯住林小风。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林小风手中紧握的茶壶已空,他骤然发力,将茶壶朝沙晨录额头狠砸而去,刹那间,茶叶碎片如雨般洒落在沙晨录脸颊之上,沙晨录受此重击,颓然倒地,陷入昏迷。此举无疑令沙老爷怒不可遏,然而,面对林小风身边虎视眈眈的众多高手,以及他那近乎疯魔般的胆大妄为,沙老爷只能强忍心头怒火,瞠目结舌,生怕林小风会继续做出更为疯狂的举动。

    曲恒丰听闻还有挽回余地,内心的喜悦与悲哀交织在一起。林小风乘胜追击,提出了苛刻的条件,要求曲恒丰全额退还赃款,并亲笔签下供词。曲恒丰在绝望与挣扎中,终究还是无奈地在供词上签下了姓名,但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恨。

    林小风看着付大少那谄媚的笑脸,心里明白他虽然时常混迹于烟花柳巷,但对于家务事却是一窍不通,全赖付绫致独撑大局。

    正当一切陷入僵局时,衙役义愤填膺,大声喝令林小风释放沙公子,并抽出腰间佩刀欲与其对抗。电光石火间,骆华俊身影一闪,快步上前,毫不迟疑地一脚踏碎沙晨录的手指,剧痛令沙晨录从昏厥中惊醒,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无助地向沙老爷求救。周围围观的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色苍白,而沙老爷更是痛彻心扉,悲泣连连,恳请在场众人手下留情,勿伤及他的独子。

    林小风拍手而笑,满不在乎:“沙老爷,你带来的这些爪牙似乎不够看。现下令公子已被我方控制,还望你慎言慎行。”沙老爷面色铁青,声嘶力竭地咆哮:“林锦江,你竟敢挟持我的儿子,马上放人,先前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