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啥?”

    “去前,大福制糖厂一场大火,全都给烧了。”

    “啊?”

    “当时闹得可厉害了,村里嚷嚷着要赔偿,到现在都没着落呢。”

    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大椿树洞里的糖纸还好解释,可能是在火灾前生产的;但是给钱的贾仁怎么说?他留下的地址,明明是这里啊。

    “我说,你们还去吗?”车把式看着我俩。

    老吴也看着我,见我沉思着没有开口,他便问车把式:“烧成啥样了?”

    车把式的烟抽完了,烟头儿一丢:“能烧的全都烧了呗,当时说是什么厂里的工人操作不当,那些机器设备有的都被烧化了。村里想要赔偿嘛,要保护现场什么的,反正咱们也听不懂。”

    “走,去看看。”我决定,既然来了,总要眼见为实。

    事实证明,车把式没有忽悠我们。

    面前的确是一座废弃的工厂。院墙已经塌了,剩下的那座大铁门毫无意义地紧锁着,锁门的铁链都生锈了。

    我们直接从倒塌的院墙进入了院里,这座院子不小。迎门的旗杆已经被烧得黢黑,后面有一池子水和一座假山。池子里面的水早就干涸了,干巴巴的池子里有三四条鱼的骨头,假山上结满了蜘蛛网。

    大概是被八蚨夫人闹出了心理阴影,老吴见到蜘蛛直撇嘴,远远躲开了。

    左右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左手边这间坍塌了一半儿,右边那间的玻璃全都碎了,屋瓦上长满了杂草。

    正中间的二层小楼,外墙出现了焦黑的痕迹,门窗不见了,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砖石结构。

    走到门口,里面依稀还能闻到焦土味儿。

    车把式大哥一直跟我们走到了第三间房:“这里就是生产车间了,听说大火就是从这里烧起来的。”

    “这里的厂长叫什么?”我天真的猜想,贾仁可能是这里的领导,和我老爹有什么交情,说不定见我有难,出于朋友道义伸了把手。

    车把式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茬儿:“好像姓胡吧,我也不知道。咱们平头老百姓,哪儿能攀得上大厂长?”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怨气,似乎和这家工厂有旧怨。

    姓胡,不姓贾?我看着满目疮痍的火灾现场,说道:“镇子上应该有不少人都在这里上班吧?”

    “呵呵,让你说着了。原来我们这个地方归河北,后来归了北京了。首都管着我们,政策肯定少不了啊。但谁能想到啊,好好的,它就着火了,听说死了十几个呢。”

    我递上去了一支烟:“那家里人能答应?”

    车把式接过烟,凑着我递上去的火点着了,抽了一口:“怎么可能答应呢,我给您说吧,厂子里想着息事宁人,赔点儿钱算了。但是我们都不答应啊,好好的大活人,来你这儿上班,你就赔仨瓜俩枣的,打发要饭的呢?大伙儿一气之下,得嘞,冲进来,把设备都带走了。能拉走的拉走,拉不走的就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