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拼着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将此事做个了断。吴越不愿意牵扯进是非,但要他站出来说一句“没成事”却也不难。

    有河间王府作保,兄弟俩蛰伏几年又是一条好汉。

    这点考量,李君璞甚至都是等白旻赶到县衙和袁奇慎重商量时,才隐约琢磨出来的。

    无论是自己、右武卫将官、包括后赶来的白秀然和徐昭然,都是典型的将门思维,直来直去惯了,升官发财靠的是本事,武将有几个名声好的。无非将行凶之人找出来,讨个公道。

    谁曾想会碍着名声仕途,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于人于己于政敌,都不会。

    李君璞设身处地,将白旻换到今天任何一个人身上,自己、吴越、段晓棠、白秀然……恐怕结果都与现在不同。

    难怪人家能左右逢源。

    李君璞的小心思段晓棠无从得知,只听已经进展到串联御史一步,显然是要在朝堂上交锋。

    李君璞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垫脚的,但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如转换调查方向,不查受害者,查他们这个团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实施犯罪的人员、各个花楼的参与人员。”

    李君璞轻轻笑起来,好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两混账混一起的又岂是简单人物,平康坊但凡得势一些的花楼谁家背后没有几座靠山。

    袁家有袁家的打算,京兆尹有京兆尹的打算,县尊有县尊的打算……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算计,为何不能借着这杆大旗,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查几个纨绔,封几座花楼,天塌下来有袁家顶着。这个垫脚可比查访受害者厚实多了。

    想做点实事,四方掣肘,真是太难了。

    林婉婉支着下巴,“所以如果不是他们下手错了对象,误抓了袁家兄弟,其实根本不会伏法,哪怕被抓也是轻轻放过?”

    杜乔微微点头,“按照律法的确如此。”

    段晓棠夹了一块辣卤腐竹,刚放进碗里,有感而发,“如果被绑的不是太常卿家公子,吴越根本不会当即把庆元春封起来。”

    救了人再往万年县一报案,便算是仁至义尽了。人赃并获和事后追捕效果可大不一样。

    袁昊安开口第一句话自报家门,无非两层含义,第一层奇货可居必有后报,第二层和当初吴越站在水里威胁的一样:不救我肯定有是非。

    林婉婉平时插科打诨惯了,此刻心中亦是一阵愤懑,“人人都道平康坊藏污纳垢,干脆查封一了百了,落个干净。”

    李君璞和杜乔不是附庸风雅的花丛浪子,更不是不通世事的腐儒,说些平康坊是给可怜女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之类的鬼话。

    哪怕她们卖身用血汗赚得一些钱帛,真能够安身立命么?

    李君璞不屑于遮掩,直言道:“你们知道平康坊每年给长安城贡献多少财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