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苑如今只有外头洒扫丫鬟,格外寂静,她推门而入,敏感的发现了有什么不一样。

    “李闻昭?”

    对方歪在彩绘刻兰贵妃榻上睡得正沉。

    她将灯点上,毫不客气把人叫醒。

    李闻昭似是睡得沉,皱眉咕哝一声,“阿眠,别闹。”

    桑眠动作微滞。

    打来到上京,她许久没听见有人这样唤过自己了。

    这是她的乳名。

    起初她是不允许李闻昭这样喊自己的。

    虽然李闻昭是因为救了落水的父亲而被带回家中收养,可对于她来说,这样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突然出现分走父亲宠爱,自然惹人讨厌。

    她暗地里不知道给李闻昭打哭过多少回,可这孩子死脑筋,愣是没跟父亲告过一次状。

    后来少年忽然就跟南洲香炉峰上的笋一样,眨眼窜成父亲那么高。

    他长开了,眉眼像画上的人儿一般精致,私塾里的小姐妹日日央求她递帕子捎书信,成天念叨他的好。

    桑府庭院里的树终于开出密密匝匝的花,又在盛夏结了果子,是酸涩但回甘的杏。

    桑眠杵着头,盯着那果子被风染成鹅黄色。

    再后来她在香炉峰走失,漆黑空旷的山谷里伸手不见五指,是他忽然跟天神降临一般出现。

    即便是漆黑一片,桑眠还是能从身形上看出他的俊朗。

    那晚他格外沉默,沉默又羞涩。

    因她在他背上,摸到了他耳垂发烫。

    或许是山间的风给了她勇气。

    桑眠把一颗心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

    从那以后,盛夏忽然就像他那晚的耳垂,开始滚烫起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