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夫妻,不是关系不好吗?!”林幽稼想起家中母亲那张照片,纳闷的对着父亲的照片嘀咕。

    照片上的林春明深蓝色的西装,白衬衣浅蓝色领带,平静脸上一双忧郁的眼睛,鼻梁上夹着一副高度近视镜,文质彬彬的,很难让人把照片的形象和他现在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同样的照片,林幽稼在国内父亲公司的墙壁上也见过,他叹口气自语:“纵行商海多年,历经那么多次暗地里厮杀不见血的交战,为何却喜欢以清隽儒雅示人?”

    然而,长途加上错时差,林幽稼伸展胳膊伸了个懒腰,太累了,而且没有胃口,洗浴后就上床了。

    隐约中听到隔壁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紧接着传来母亲张莉高跟鞋踏地电梯的声音。

    林幽稼反身坐起,从书桌上拿出一张纸用英语写的“请勿打扰!”挂在门上,然后想象着那位胖胖的菲佣前来敲门时,对着房间吐着舌头,两手一摊,欢快的下去的身影。

    四个小时后,手机铃声把他从沉睡中弄醒,是张伟的号码,这才想起从国内离开时忘记通知他了。

    挪动一下身子,林幽稼靠在床上接通电话。

    电话断了。

    正要打过去时,张伟发来消息:“稼稼,现在哪儿?我有个大消息,不说心里慌,说了又觉得就这样直接告诉你显得我很缺德。”

    “这么严重?”林幽稼打着呵欠回复。

    “前一段时间我给你说张颖在洗浴会所打工的事情,现在我告诉你,这背后的事情真的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

    林幽稼知道张伟接下来要说的话,和自己那天夜里偷听到的有关,于是对张伟回复:“我现在美国,怕你手机欠费停机,你回家后我们邮件吧!”

    “已经到美国了?!”张伟不满的发来一个哭脸,“前几天还说不去了,又不是女人怎么这样善变?!”

    “珍阿姨不在了!”林幽稼不假思索的酒把这个消息发出了,与此同时,自己的眼泪也毫无保留的流了下来,等不及看到张伟安慰的回复,他已经把手机扔到一边。

    已经走了这么远,原以为自己的旅程可以淹没悲伤,没想到看到张伟消息的那一刻,林幽稼用那晚偷听到的张颖的励志故事筑起的堤坝,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他知道张伟会最大努力的安慰自己,也理解爸爸和妈妈所说的那些话,但无论如何,没有了珍阿姨的世界,林幽稼感觉自己是孤独的。

    当初爸爸说珍阿姨外出两个月就会回来,他用期待填满了学习外的空虚。

    现在,等待已经成了泡影,他感觉自己被恶意绊倒了,就像路面的凸起,没有任何预料的绊倒了自己,而且脸朝下狠狠的摔在地上,流出殷红的鲜血,伴随着专心的疼,这一切,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突然间,他想起自己上次在放学路上见到的一位孩子:天已经傍晚,微风习习,自己骑着自行车听着树上鸟儿归巢时的欢叫,沿着那林荫大道往前走,路边一个孩子站在路边,大声呼喊着“妈妈”,恐惧的向四周张望,眼神里全是恐惧,紧张,慌乱和无助……

    幽暗的房间里,林幽稼靠在床上,真切的感受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真正亲人,珍阿姨,无法回到自己身边的事实。

    悲伤就像沉寂了这些天得到发酵了一样。

    无遮拦的哭泣,直到他把自己哭的筋疲力尽,又一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