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小林没有上前打扰,就看着常清静这么练了一下午,练到最后常清静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吃晚饭的时候,握筷子的手一直都在抖。

    小林斟酌着开口:“我觉得你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还在想着那女人说的话啊。”

    小林不知道他与宁桃的关系,还当他是被那妇人一通骂给刺激了。

    常清静也不欲多言,又握紧了差点儿脱手的筷子:“嗯。”

    人将死之前的心态或许都不一样了。

    他出生优渥,幼时随舅父舅母生活,舅父舅母亦算是书香世界,后来拜入蜀山。生活环境所致,哪怕常清静他从小,也难免带着些“头巾气”。嘴上说着“苍生正义”,但自始至终都离“苍生”远得很。

    这几天里,他突然就走近了,也走进了。

    他甚至能跟着小林一道儿走街串巷,主动讨要吃食。要不就安安静静倚着墙根坐着,听着普通百姓之间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摩擦小事。

    小林看出来他从前生活优渥,怕他饱尝人冷眼后想不开,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人一向乐于为“苍生”、“天下”、“正道”这些模糊的大的概念牺牲献命,却很难喜欢上复杂多面的,或愚昧,或自私的苍生“个体”。

    就像是没人愿意拯救自己身边儿讨人嫌的仇家吧。

    偏偏,“苍生”这个概念正是由无数个这样的“人”所组成。

    明了这一点后,常清静的道心又比之以往更加坚定。

    他快没有时间了,来不及了。

    这段时日,他白天少外出,晚上很少睡。

    日日夜夜在心中反复描摹着剑法,构想着谢迢之该如何出剑,他又该如何应对,如何一一接下对方的攻势。

    ……

    “说实话,桃桃,我这回来诸暨,就是因为常道友这件事。”

    何其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低声缓缓叙说着。

    “前段时间,常清静向岭梅仙君下了战书……”

    桃桃撑着下巴,一直没吭声。

    何其有点儿担心:“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