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虽说是那索绰罗氏诞下皇孙,可是令妹其实才是大获胜!”

    鄂常在欣喜点头,“正是!这是皇子之家,凡事都先讲身份,故此孩子是谁生下的不要紧,终究我妹妹才是皇子嫡福晋,才是那孩子的母亲。”

    “名分早有,如今再当真亲自抚养那孩子去,这便名实兼具——那孩子,从此只是我妹子的,再与那索绰罗氏,无关了。”

    忻嫔幽然一笑,“要不怎么说,鄂常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着实叫我都佩服之至呢。”

    “鄂常在自己在宫里多年隐忍,这回却肯为了五阿哥的福晋如此费尽心意去,虽说五阿哥福晋自己都不知道,可是鄂常在却早已帮她将这一切都扳回来了。”

    “鄂常在真是个好姐姐,有鄂常在这般智慧与魄力,果然不愧是鄂尔泰的孙女儿。何愁鄂家不东山再起?”

    鄂常在面色略有些红,“都说‘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也终究是旁人的事儿,我从旁看着,旁观者清,才能知道如何去帮衬妹子罢了;可是于我自己,在这后宫里的日子,我便怎么都算不明白了。否则又如何能这么多年,始终都还只是个常在。”

    忻嫔半垂着头,眸光幽幽流转。

    六月暑气正盛,窗外廊檐下多垂一层帘子隔住日光;帘子之外,蝉声如海。

    是闹,还是静?又或者说,是闹也是静;就因为这闹,反倒显得更加静。

    如今的六宫扰攘,对她来说,就是这多隔了一层帘子外的蝉声。那番哄闹,仿佛与她无关,终究干系不到她自己的复宠。

    她依旧还是这样如打入冷宫一般,独门独院冷冷清清地住着。皇上再不翻牌子,甚至都不来看看她的舜英。

    可是她心下却没有一时一刻忘了“报仇”二字。便如这帘外蝉声,看似热闹得与她无关;可是事实上,却没一步,不是她正在迈出的报仇的路数。

    只是她要小心,为了自己的舜英也要加倍地小心。这些事儿做了便都是叫旁人去做,叫自己不落下半点儿把柄给人去。

    她会在帘内窗内静静等着,等外头那一场闹腾里,令妃轰然倒下……到时候儿,她自己的好日子,就回来了。

    忻嫔心思抚定,这便含笑抬眸,“五阿哥那所里的事儿,鄂常在安顿得明白;那这后宫里的情势,鄂常在同样一石数鸟,不过简单手掌翻覆,却足以叫这后宫里风云变色呢。”

    “玉蕤是令妃宫里掌事儿的女子,是令妃一日都离不了的人,如今却瞒着令妃得宠进封了……令妃便是怎么打掉牙齿和血吞,她这张脸上也是挂不住的!——她与玉蕤,便从此彻底离了心去。”

    “令妃与玉蕤是怎么都不可能再好的了,若此令妃便如同被断了左膀右臂去;而玉蕤呢,终究是一辈子都要背着‘趁着主子怀皇嗣的机会,引惑皇上’的恶名去,一辈子不得翻身!”

    “而愉妃呢,是她将玉蕤从令妃手里求走的,便紧接着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想来愉妃又怎么去向令妃交待?令妃心下,如何不迁怒给愉妃去?”

    “这样一来,令妃自己动胎气是必然的;她与愉妃也必定生分了。”

    “因这样一颗小小的‘石子儿’,令妃、愉妃、玉蕤三败俱伤……最要紧的,她们还都想不到这后头安排的人,竟是鄂常在。”

    鄂常在淡淡一笑,“也难怪。这些年我都是忍气吞声、避世自保。她们便是想着谁,也绝不会想到我去;她们便是防备着谁,也不至于要防备着我。”

    忻嫔点头,“从此以后,谁还敢说鄂常在只是这后宫里多年默默无闻的小小常在?看鄂常在轻轻动动小手指,便叫令妃、愉妃这两位妃位、玉蕤这样一个家世深厚的女子,都伤得要吐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