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将他往潼关赶。孤在潼关等他。”

    “是!”独孤如愿急急地去了。

    “其他人按原定计划,往潼关进发。”宇文泰不动声色,似乎丝毫也没有被高肃的挑衅和戏弄所影响,他往前方大手一挥,队伍又往潼关方向进发了。

    等大军到了潼关附近,候骑又来了,十四五的小兵,一声苍色的战袍,脸憋得通红“柱国,高肃大军已到达潼关三十里外邙山,并在山脚下扎营,似乎是准备以邙山为阵!”

    “邙山?”宇文泰思忖片刻,神色无惊“那我们就到邙山去会一会这个乐安王。”

    是夜,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到了下半夜,如绵春雨渐渐转大,击打在帐篷上,哗啦作响。

    宇文泰在帐中就着昏暗如豆的灯火看书,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接一声的轰隆雷鸣。他放下手中的书,望着昏暗的烛火发了一会儿呆,苏绰来了。

    他行色匆匆,像是揣着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见到宇文泰就说“柱国,我想到一件事情!”

    宇文泰抬手制止了他,反而问他“苏卿,于二的事,你也觉得孤死有余辜吗?”

    “柱国……”苏绰乍一听他突然提起此事,不知该如何回答。支吾了半天,说“柱国对阿盈的心,我等同窗都看在眼里。”

    “若她因为这事,要与孤操戈相向,孤该怎么办?孤是该以宇文泰之身接受她的报复,还是该以柱国之身,将她斩于马下?”

    苏绰顿时无言。良久,才闷声道“柱国也猜到了。”

    宇文泰点点头“即使那字条不是她亲手所写,可这般诡诘得如同儿戏的行事作风,却是她无疑。她是故意让孤知道的。”

    他说着,剑眉紧锁,眼中露出深重的哀痛。他在来之前设想了很多种情形,可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的阿盈因为恨他,还是倒向了高肃。

    原来那些注定不属于他的,到头来还是不会属于他。

    他为她用尽了一生的气力,然而还是永失了他的挚爱。

    “阿盈她……她真的成了我们的敌人……”苏绰愣愣的,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在书案上,后腰上生疼。

    印证了自己可怕的猜测,他只觉得锥心刺骨的疼痛。

    那个曾经和他们围炉而坐、眉目如画的美少年,怎么一个月不见,就成了他们的敌人?

    帐外暴雨倾盆,雷声轰鸣。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雨水在地上汇聚成小溪,哗哗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