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推算下来,两个府的土地加起来,如果全部按照这个税率征税,起码能收上来五百万石的粮食啊,即使军人家属的田地税率减半,也依旧能收到四百五十万亩以上的税粮。

    进而推广到整个山东,整个大明,真的按照两成收税,恐怕一年能收上两三亿石的粮食,然而实际上连这个数字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偏偏百姓的赋税却远远不止两成,这些粮食都到哪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致远都感觉有些震惊,他虽然知道这次能收到的粮食不少,但那只是纸面上的数字,当真的看到这些实实在在的粮食,饶是他也不由得欣喜若狂。

    如果真的能够按照天策军的模式,明年的时候,登州府起码能够收到两百多万石的粮食,要知道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当自己的能力得到认可,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虽然现在地主士绅的土地暂不收税,但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孔有德肯定会在他们的土地上收税的,现在天策军的根基还不那么稳固,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相信这些地主士绅,就是天策军案板上的鱼肉,想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

    等到明年的时候,天策军手头的粮食,将会非常的充裕,等到那个时候,很多事情就能推行下去了,比如从中原招募流民,扩充治下的人口。

    当获知这个消息之后毕懋康和宋统殷都专程来到登州城看一看,手头的事情暂时也都放下了,单单在一个府就收到这么多粮食,他们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当亲眼看到仓库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账册上各州县运来的粮食,他们是被彻底震惊了,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能够收到这么多的税粮,而且这还只是登州府一半的土地收到的。

    “哎,要是大明的每个地方都能如此,何至于有如此多的流民呢?他们有口饭吃,何至于起来造反呢?”

    宋统殷对此的感慨最深,他就是因为流寇的问题,才被朝廷罢官回家的,进而受到孔有德邀请,两人一拍即合,才担任的这个莱州知府。

    流寇问题,说白了就是粮食问题,那些流寇又不是天生反骨,非要起来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嘴,不是谁都承受的起的,他们只是单纯的没有粮食吃,活不下去了,只能选择造反这条路,以求苟活罢了。

    朝廷剿灭流寇,那是剿灭了一波,又起来两拨,剿灭了一万,又冒出来两万,简直没完没了,这里面除了大面积的天灾之外,就是了。

    明明知道西北遭灾,百姓连糊口的粮食都没有,结果朝廷的‘三饷’却没有停,反而加重了百姓的赋税,将他们最后赖以为生的口粮也夺了去,与其被饿死,索性就起来造反,至少还能多活几日。

    而朝廷对此,虽然有赈灾措施,但运来的赈灾粮是杯水车薪,有些时候明明流贼已经愿意接受招抚了,但赈灾的粮食只够一两个月,等到粮食吃完,他们再次重新反叛。

    “单单半个府的粮食,就够百万流民一年的果腹之粮,这要是大明的每个府都推行下去,何至于闹出如此的多的流寇啊!”

    “是啊,献征!大明的兵士一年也不过消耗两石银子,最多一个布政使司的税粮,就能养活数百万的大军,荡平只有区区十万兵力的东虏根本不在话下,何至于让东虏为祸十数年啊!”

    毕懋康担任山东巡盐御史的时候,宋统殷刚好是山东按察副使,同场为官,加上理念也接近,所以交情不错,现在又都在天策军效力,共同语言很多。

    他们都明白大明朝的弊病很多,事实上还在大明朝做官的时候,两人就不止一次上书朝廷,痛陈弊病,并且提出了一些看起来不错的改革方案,但都石沉大海。

    现在,他们最想看到的局面,却在登莱这块地方上演了,让他们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

    “二位前辈,现在大明朝已经是积重难返了,想要靠着朝堂上少数的有远见,有良知之人,恐怕是无力回天了!大明朝现在就是条两百多年的船了,已经到处是窟窿,虽然有些工匠在努力的修修补补,但也只能挡住一时,现在外有鞑虏,内有百万流民,估计大明这条破船,是撑不住多久了!”

    说到这里,孔有德便没有继续往下说,宋统殷和毕懋康都是聪明人,听的出来的他的意思,既然大明这条船注定要沉,与其跟着一起沉没,不如重新造一条船,让破船上的人,能够活下来。

    尽管他们知道,天策军继续发展下去,很有可能取大明而代之,但是让他们现在彻底的站到朝廷的对立面,推翻大明朝廷,他们却是做不到的。

    毕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有些观念并不那么容易改变,他们还是没办法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