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府派了一辆马车早早候在路边,史学士见到那拉车的马,b长安城内见过的任何官家的马都要剽悍神骏得多,正要感慨一句诗文,听得耳朵起了茧的书童忙不迭地把史学士先挽上了车。

    朔州临近大漠,建筑风貌与长安内城大为相异,房屋大多直接用那碗大的卵石堆砌而成,粗犷结实却无章法,道路两边小贩背着筐筐篓篓,叫卖着长安不曾见过的新奇蔬果。

    史学士一进温软裘皮铺就的车厢,顿时困倦袭来,於是靠在那闭目养神,旁边伺候的小书童叫风鸣,却是个极Ai热闹的,从那帘中掀帘看去,不断发出啧啧感叹。

    “哇,这里的人好厉害啊,那个醉汉对那婆姨在做什麽?!呀,汗襟子都扯下来了,咦,N……”

    一会儿又惊叫道:“快看,夷人夷人,真的有红鼻子绿眼睛?!他们在打架……哎呀,脑浆子都要打出来了!”

    史学士正襟危坐,心里不禁对自己即将要面临的督学工作打起鼓来。

    车轮咣咣,马车外突然传来喧譁声。

    原来是一头惊牛出现在集市上,径直朝着史学士这边疾奔而来。

    探头探脑的风鸣机灵,一个“先生”还没喊完人已经哧溜一下从车窗里翻到了外面,剩下史学士在车内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麽。

    在惊牛的追逐下,朔州的军马骁勇至极,一声长嘶便拉着马车狂奔起来,眼看着要甩脱惊牛,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车轮居然在这个时候脱轨了。

    史学士摔了个正着,只感到眼昏耳聋,也顾不得礼仪了,哎哟哎哟的吓唤个不停。

    车夫坐在外面受了点轻伤,直呼晦气。

    众人围了上来,从车厢里扒拉出唇白面青的史学士。

    折腾一番後,扭伤了腰的史学士终於被人抬到了王府,亲自出府迎接的陆夫人一见之下大惊失sE,忙喝令府医无论如何要保先生万虞。

    好一番忙乱之後,史夫子直挺挺地躺在王府西面的一处院落内叫苦连天。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督学还没开始呢,恐怕就得在这里躺上数月旬了。

    尤其是得知富喜公公早已耍完威风宣完圣旨去了渭州,史学士气得手抖,直呼岂有此理——这圣上有旨是叫富喜配合自己来整学肃纪的,如今却将这摊子全撂给了自己,要如何着手,要如何宣扬圣威,眼下全无着落,更要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传言中的lanGdaNG纨絝了。

    自打他进了府,因着富喜公公先前对镇西王多有不敬,府里上上下下对督学这件事皆有不忿之sE,弄得史学士是百口莫辩,有气都发不出来。

    厢房内,风鸣正跪在青砖地板上请罪。

    他今日里灵机应变末伤分毫,不过却犯了史学士心中威威君子的大忌,任他百般辩解,史学士认定他日必定是个背主弃信之徒,非要立时就赶出去。

    风吹拼命磕头求饶,百般找补:“先生,这不赖我啊,我从小没见过世面,在长安的时候都好好的,怎地一到了这朔州就混不知事了,先生求您别赶我走,这会赶我走也丢了你的面子不是……全赖这朔州不是个好地方,不如您禀明圣上,我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床榻之上,史学士扶着老腰气得直哼哼:“哼,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可知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

    风鸣道:“这翰林院里这麽多儒士,咋就偏偏选了你呢,定是那孙吉祥公公使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