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参赞甘若贤脸色微微一变:“督宪,私自退兵可是……”

    洪承畴摆手打断他:“渡江已无望,天时又日渐寒冷,若突降大雪,粮道必断,介时……就算将士们不哗变,也必然会军心动摇,与其在此枯守,不如早日退兵。”

    “至于朝廷……本官自会上疏陈明缘由。”

    “督宪,可我等大军一退,若关帝军渡河攻入陕西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洪承畴边下楼边淡淡说道:“且放心吧,秦川不会过河的。”

    “延绥不过一贫瘠边地,他不会放着水草丰美沃野千里的河套不顾,而跑过河来占延绥,过了河可就没有黄河天险可言了。”

    甘若贤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急忙快步跟上洪承畴。

    回到营帐,洪承畴刚入门便道了声:“备笔墨。”

    “是。”

    甘若贤急忙跑到案边,摆好砚台,取出一块碑形徽墨。

    洪承畴则坐在案台后面,展开一张素纸,仔细镇平。

    然后,他便对着素纸陷入沉思。

    甘若贤磨好了墨,小声提醒了一句,然后退了几步。

    洪承畴却没有动笔,只依然对着素纸沉思。

    良久后,甘若贤忍不住问了句:“督宪要奏议何事?”

    洪承畴张了张口:“收支用度,强军之道。”

    甘若贤脸色微微一变:“督宪请三思啊。”

    洪承畴似乎不为所动,依然静静沉思。

    良久,他似乎下定决心,突然提笔蘸墨,落笔生花。

    “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总督陕西三边臣洪承畴谨上,奏明秦贼军情,请议强军之道。”

    “臣驻黄河西岸与秦贼之关帝军对峙二月有余,间或以百船横江强渡,或遣勇将白广恩渡河楔击,奈何贼军火器凶猛,船只稀疏被其火炮击沉,白广恩部亦被火速回援之秦贼堵截袭杀,白广恩与二千无双忠勇之将士悉数阵亡。”

    “此败缘由臣之草率用兵,恳请陛下降罪,臣万死难咎。”

    “此际以来,臣以戴罪之身,日观贼行营,夜辗转难安,苦思破敌之道且终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