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荒无人烟的学校门口,宋鱼清晰记得自己的毕业班是这学校最后一个班。她去中考时前桌别校的朋友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她说:“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时的感觉到今年也没变,就是五味杂陈:唏嘘、自卑。

    学校没人了,拆也没见马上拆,只是里面荒草丛生了,带着秋天的劲干枯又暴躁,像没美颜的手机在太阳下用来拍人脸。人脸坑坑洼洼,无论头发衣服还是背景,随便什么背景,都比人好看。

    宋鱼觉得人真是地球上最累的生物了。

    慢悠悠走到教学楼的二楼,在楼下就听见楼上的欢呼和笑声。

    宋鱼一个激灵,爬上楼,门关着的,瞟一眼破窗户里的情况再敲门。

    她最后一个到。

    教室的桌椅摆在角落,围教室三个边,桌上地上都是吃的,薯片瓜子混乱一片。

    神奇的是连着两边的窗户挂了绳,绳上粉色蓝色红色小气球。画黑板报的黑板上作了新画,哪来的闲时间倒腾地比以前班里窝起来做元旦晚会还隆重。

    中间同学表演唱歌,拎了一个广场大妈的那种收音机过来,拿着话筒,就真的能唱。

    唱“郎的诱惑”这种歌儿。

    以前就想唱,但提一下就被老班锤个板栗。

    现在自由了。

    大白天、破教室,就可以开始午夜KTV。

    酒罐有。

    有同学看到她,就朝她摆摆手,她低调进来,找地方坐。

    入门的座位都坐了,宋鱼猫着腰找位子,瞧见她的她都咧着嘴打招呼,同桌往旁边挤挤给她腾出个座位。桌连桌不好挪,她从桌底下钻进去,坐到位子上后,撕开一包辣条吃。

    “这谁买的?”宋鱼问。

    “几个工作了有钱的男同学女同学,我也添了二十。”同桌说。

    宋鱼瞪眼,从口袋里摸:“班长呢,我去交伙食费。”

    “哈哈哈,不用,都在吃了,好久不见别计较这个。”同桌笑。

    同桌好久不见,做了大波浪卷化了大红唇,宋鱼其实第一眼没认出她的。

    “那还是要给的。”同桌不给指明,宋鱼就左顾右盼找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