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刃的面前,一个人的喉管是那么容易划开,血喷射到窦景脸上的那一刻还是热的,然后迅速冷下去,覃嘎农的眼神在窦景的注视下逐渐涣散,挣扎的力气也逐渐被死亡抽走,初始他还发出嗬嗬的声音,深红的鲜血大股大股地涌出,喷的窦景手上、臂上、脸上、胸前……到处都是。手上好黏,窦景丝毫不敢松手,任黏腻的血把自己的手指和软剑粘在一起。

    血在覃嘎农身下铺散开来,向着房间的各个角度流去,他的脸逐渐变得苍白,一对死鱼一样的眼睛瞪着,这个人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令人恶心。

    多少次的午夜无眠,窦景想象着要怎么杀掉覃嘎农,过程和途径大相径庭,但结果只有一个——他惨死在自己手里。

    “窦景!窦景!看着我,看着我,他死了,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窦景!窦景!”

    一件绀青色的长袍披在自己身上,王启年遥远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逐渐清晰。

    “他死了!没事了!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按照咱们的计划,通通抹掉了,咱们做到了,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

    王启年目光炯炯,轻轻抚着窦景的肩膀。

    “我的匕首呢?”

    王启年一愣,然后从怀中拿出匕首交给窦景“你受伤了,我先带你找个地方帮你处理一下。”

    说着,王启年就要伸手扶起窦景,但是被窦景轻轻地推开。

    “不,这是我和他的恩怨,这事还没完!”

    窦景用沾着血的手握紧匕首,对准覃嘎农的胸口,泄愤地刺去,一下又一下,尸体已经如一个筛子般的破口袋,她却兀自不肯停手,每一下的依然使出自己身的力道。就像他当年用他那把肮脏的“剑”刺自己一样,373次,她牢牢地记着,她要刺还回来。

    王启年环抱住她“够了!他已经死了。”

    “不够,”窦景咬牙切齿地说,“373下,还差27下。”

    王启年松开她,等她刺完那27刀,才示意下人进来搬走尸体。王启年扶窦景站起来,窦景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在王启年身旁。

    王启年打横抱起窦景走到客房中,侍女早已准备好了温水,他温柔地把窦景放入水中,替她洗去身上的血污,而精疲力竭的窦景则在浴桶中昏睡过去。

    她背后的纹身遇热显影,那是一只黑色的玄鸟,唯有双眼血红。

    雨停了。

    海与天的交接处亮起了光。

    五十精兵正在清点昨夜婚宴上的尸体,数目和身份都要一一核对清楚,在海上,要用海上的规矩,这些尸体会被放在一艘特制的船上,待船航至远海,用来粘合船帮木板的松胶被海水浸透松散,船上的一切都会归于大海,是为海葬。

    精兵队长向王启年报告“禀告侯爷,尸体已经清点完毕,部放上葬船,末将请示如何处理覃嘎农的尸体?”

    “把头割下来,做好防腐,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呈给陛下。身子和他的宅子一并烧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