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犹豫着,还是谢过徐医生的好意,喝下了那杯水。这时已经将近三点钟,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他的确应该休息一下。

    躺在东侧间的床上,沈夏的眼皮越来越沉。半睡半醒之间,他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动,似乎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沈夏是被堂屋里吵闹的人声吵醒的。手机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6:15,距离6:18的告别仪式已经很近了。他慌忙起身,胡乱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出去。

    整个村里的人几乎都到了,除了堂屋,院子里也站满了人。沈夏赶到灵堂,站到苏英辰旁边:“你怎么没去叫醒我?”

    苏英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沈夏感觉他可能生气了,但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总不会是因为自己睡过了头吧。

    沈夏没有时间细问,因为徐医生已经推着一架类似移动病床的推车进来了。推车上放着一口厚纸板制的简易棺材,底部铺着一层厚厚的纸钱。

    冷冻棺材的盖子被打开,凉气扑面而来。沈夏、苏英辰和邵父上前,将邵明阳转移到纸质棺材中。

    从来没有做过重活的沈夏,力气自然不如其他二人。邵明阳又格外重,沈夏用力抱住他的肩膀向上抬,害怕自己坚持不住把他掉到地上。

    尸体悬空的时候,没人托举的脑袋向后仰去,露出脖子上青紫色的恐怖痕迹。

    沈夏没有任何医学方面的知识,但也知道这种痕迹肯定是被人掐出来的。难以想象有人能力气大到把邵明阳掐成这个样子,即使偷袭应该也难以成功。

    他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是,尸体已经被装进纸质棺材中,邵父正在往里面放邵明阳经常穿的几件衣服,他没有了再看一次确认的机会。

    告别仪式非常简单,来宾们每人拿一朵花放到邵明阳的身上,最后他被鲜花覆盖。亲友们上前看了他最后一眼后,盖上棺材的盖子。然后就被徐医生从角门推了出去。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只留下还要参加葬礼的亲戚和亲近的朋友。

    沈夏两眼无神地盯着在吃米饼的姚薇薇,其实心中还在想刚才看到的痕迹。最后,他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邵明阳是被人掐死的。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邵明阳壮得像一头牛一样,打架更是一把好手。就算是一个人面对五、六个拿着武器的混混,也能全身而退。什么人能空手把他掐死?

    或者是用绳子勒死的?那么凶手是谁?与邵明阳有什么仇怨?

    沈夏没办法找人询问,因为徐医生已经捧着一个木盒子回来了,仪式还要继续。

    捧相片的重要工作交给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姚薇薇,而骨灰盒由邵父亲自抱着。沈夏只能和一群普通的亲戚朋友们一起,跟在他们的后面。

    出了火化院,众人走上通往虎神庙的阶梯。

    上到一半时,一个人从身后超越了这个队伍——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的母亲。她喘着粗气,急匆匆地向虎神庙跑去。

    沈夏没有心情去想,已经过了秦家发车的时间,这位母亲为什么没有离开。他跟随众人拐了个弯,离开台阶,向虎神山的深处走去。

    盖了虎神庙的大山,自然改名叫做虎神山。它与旁边种满了苹果树的甘果山在半山腰处连接在一起,连接处就是村里的中央平地。

    与甘果山和被改成梯田的下半山不同的是,虎神山中央平地以上的部分不种任何作物。除了人工建造的虎神庙和阶梯,其他的地方全都是自由生长的茂密林地。这里也是村民们的长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