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清浅一笑,纤细的手从车内伸出来,指向了车前站着的人:“夜里给你送衣送银的人是他,你要谢要还,找他才对,与我无干。”

    话罢,就收回了手,放下了车帘,不再言语。

    少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向了马车边一言不发的迟来。

    星目剑眉,身形如松。

    是他曾听父亲形容过的郎郎儿郎。

    在他面前,身材瘦弱的方靖不禁心生自卑。却在片刻之后,他心思斗转,立刻站到迟来面前,冷不丁朝他跪了下去。

    还不待迟来反应过来,便扬声道:“恩人大恩,方靖无以为报,自今日起,便是恩人的奴仆,誓死追从!”

    说话间,他便取下帽子上插着的稻草,双手捧着送到迟来面前。

    迟来:???

    眼前这情况他从未遇到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而车内看戏的白澜听闻那叫方靖的少年的行径,也是哭笑不得。

    要说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小孩儿,称得起一句天赋异禀。

    天寒地冻,人就这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往的行人不免有看热闹的停了下来,眼熟方靖的人,看着他那可怜模样,也忍不住帮说了两句。

    从路人的言谈中,白澜和迟来也大概知道了这少年的身世。

    父母双亡,寄居在叔叔家中。可就在几日前,叔叔举家前往州府定居,独独将他留了下来。

    少年无处可去,无人可依,只能在路边自挂稻草卖身。

    但三日来,无人问津,他只能生生挨饿,夜里也不知睡在何处。

    这就不怪他为何这么急切地想要抱住迟来的大腿了。

    若说恻隐之心,昨夜里迟来已经给过了。

    此时看见这少年不依不饶地想要粘着他,他只觉得麻烦。

    见那少年一直没有起身的意思,而天也已经大亮,赶路要紧。

    稍加思索,他摸出五两银子,丢到少年脚边,道:“你活着走到京城,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