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意膈应金岁言,见胡员外风评不佳便转话头道:“胡员外你看不上,那城北的张公子呢?人家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一朝入仕前途无量,配你绰绰有余。”

    提起这个,金岁言更来气:“你怎么不说说他们的条件?成婚后就要和娘家断绝关系,这还有理了?我看能提出这种要求的,莫说秀才,就算中了进士,也是一家子有才无德的狼心狗肺。”

    这确实是过分有些过分。百事孝为先,同为儿女,怎可顾此失彼。

    李媒婆气急,跺脚口不择言:“我看你就是心比天高,怎么不想想你娘家是个什么模样。爹死了,寡母瘫了,你哥——唯一的男丁还是个跛子被衙门赶了出来,一家老小的生计都得靠你养活。人家张家那是看你可怜,想救你出火坑,你不感激还埋怨起来。我李媒婆是真心为你好,现在你可是有八字命硬克亲友的名声了。等再过些时日,这消息一旦传开,只怕是街头乞丐都不敢要你。”

    众人起哄:原来如此,难怪这么水灵的姑娘没有个寻常人家前来提亲,这样的娘家一沾上可不就是个大包袱。

    金岁言还没来得及说话,门里突然不声不响冲出来一个瘸子揪住李媒婆就要打。

    “哥!”金岁言赶紧去拉,“不是叫你别出来嘛。”

    金岁弘面红耳赤,看样子已经忍了许久,可抬起的拳头滞空半晌最终没有落下,最后大手一推将人几乎丢了出去。

    李媒婆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怔愣片刻之后,这才挥着帕子抹泪哭唱起来:“没有天理了呀,金家打人了呀。”

    金岁言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事。要不赶明儿还是找个庙拜拜,死马当活马医。

    “去去去,别在这哭,上衙门找天理去。”她只想赶紧把人轰走,躲个清净。

    李媒婆一愣,更是委屈:“你们金家跟衙门都是一伙儿的,打人没人管呀!”

    金岁弘没了差事是真,可跟衙门里的差役关系好也是真。隔三差五就会有捕快衙役上门,与金家人有说有笑。

    “谁说没人管的?”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形挺立的玉面郎君,只见其眉清目朗,风神俊秀,与本地人略微黝黑的肤色不同,其人面容白皙,比好些姑娘还要白上几分。

    他身着冰丝净墨色长袍,腰束玄色描边祥云纹的宽腰带,一枚晶莹白玉佩缀在腰侧,随着主人行走竟是纹丝不动。

    发饰更是简单,仅一根未着任何雕花的墨玉簪子,就将长发高束,没有留下一丝碎发。

    无金玉繁复,可人却透着从内而外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

    澜县这种小地方,随便挑两个人出来都能七拐八绕地攀上亲戚,哪见过如此贵人。

    李媒婆眼睛就是一亮,哭也不哭了,满心想得就是——要能给这位公子做上一回媒,哪怕为他谋上一房妾室,都够她吹嘘大半年。

    她利落从地上爬起来,下垂的嘴角骤然提起,谄笑着迎了上去,开口就是媒婆三连问:“这位贵人年岁几何?可婚配否?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话还没说完,他身后就上来一个少年,抬手将人拦住:“我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