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拥有实力的大魔大多都不会掩藏本性。但力量薄弱的魔便不同,保不齐哪天就被心情不好的魔顺嘴吃了,畏头缩尾,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许多小魔便攀附讨好那些大魔,以求获得庇佑。

    “而魔界中,最知名的大魔头便是魔尊,想要依附的魔也最多,故而排面最大,宫阙最是华丽。”归览道,“他们看似对你点头哈腰无事不应承,但如若你倒了,照样会找寻更强大的魔去依附。”

    他嗤笑一声,似是十分不屑:“都是一群没骨头的狗尾巴草,活得真够稀碎的。”

    穆无霜隐隐在归览的言语当中品味到一丝愤懑之意。她顿时起了兴致,这名叫归览的前大魔头瞧骨龄应该也不大,又长在这样阴狠残酷的环境底下,心性当是冷酷暴戾的。

    怎么在说起众魔树倒猢狲散的情状时,却还有些少年意气般的愤恨不甘?

    她心里这样想着,在只有二人的情形下也没怎么绷着,神色松动,缓缓笑起来。

    归览瞧着穆无霜,眉头微皱:“你笑什么?”话一出口又发现没带尊称,他神色微怔,却也不肯开口修正。

    穆无霜摆手:“没什么。”想了想又问道:“依你所言,这魔众之流无非就是苟且一条性命,那么找我苟且的算一部分,定也还有不少成气候的大魔的手下在与我这些帮众分庭抗礼吧?”

    “是这样。”归览点头,“除魔尊外,还有两个大魔建造得起殿宇。一是倒海魔君,二是心魔。”

    “不过这心魔城府深沉,自称魔尊座下,在魔宫领了七护法之一的职位,却又在外自设殿宇。”归览顿了顿,“他所图匪浅,你……应多当心。”

    这话一说完,归览就一脸好像踩了狗屎的神色,有些厌恶地皱皱眉,声音顿时暗沉下来:“同你说这做什么,你的死活也与我无干。我渴了,给我斟碗茶来。”

    穆无霜心下觉得有趣,饶有兴味道:“怎么不喊尊上了?魔宫的规矩,竟如此稀松么?”

    一边说着,却也一边执起桌上的尖嘴玉壶,掌心中按着个恒温咒,给归览倒了杯温茶。

    归览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不客气地接过杯喝了一口,喉咙里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道:“我便是不喊,你又能拿我如何?”又抿唇贪饮一口,“温茶?讨好人的拙劣把戏,趁早告诉你,在魔界,没人吃你这套假惺惺的。”

    穆无霜:“……”顺手给这小魔头一个爱的保温,怎么就成讨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询问一下这魔头的年龄再决定是否要跟他计较。如果是年纪轻轻的小屁孩,就不和小孩计较了。

    “冒昧问一句,归览大护法,你今年贵庚?”

    归览有些莫名其妙的扫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答道:“问这做什么?今年刚满两百。”

    两百岁的魔尊,这样的天赋放在修真界那也是万年难遇的天才。只可惜这个认知并没有贯彻到穆无霜的脑海里,她满脑子想的就只有——两百岁了,脾气还跟个筑基适龄修炼弟子一样,算是什么返祖现象?

    而归览兀自还沉浸在思考当中,他放下茶杯,认认真真地又抛出一句惊天之语:“你是想要在我整岁之年献礼讨我欢心吗?倒也不是不可行,我挺喜欢有人在我整岁为我庆祝的。”

    穆无霜绷不住了:“你是哪门子的丹药包裹纸?本尊才是魔尊,才是那个庇护一方小魔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要讨好你?”

    归览神色一滞。魔心皆贪婪自私,他入魔以来实力节节飙升,一路都有不少的魔鞍前马后讨他欢心,可惜经常讨好不到点子上,便都慢慢消了心思,背后便说他喜怒无常,难以接近,渐渐也无人与他往来交际。

    如今与穆无霜对话,他的思维仍停滞在“别人与他交往都是刻意讨好对他有利所图”之中,完全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没有被讨好的价值了。